死在那些地方的人，沒一個是有錢人，我們這個民族在風俗傳統上，運屍還鄉埋葬的觀念很深，但是，在那上千裏或數百裏的崎嶇山路上，即使有錢，也難以用車輛或擔架扛抬，於是有人就創行了這一奇怪的經濟辦法運屍回鄉，這種方法就是趕屍。
趕屍的具體細節，林光懷也說不太清楚，他僅僅遠遠見過，而沒細看。因為趕屍大多在晚上，白天的話，怕嚇壞行人，盡量走夜路，所以林光懷雖然自小就在湘西長大，但也極少碰到趕屍。
一般是兩個趕屍人，通常是師徒關係，領頭的師傅拿著鈴鐺跟鑼鼓開路，當地人聽到鈴鐺跟鑼鼓的聲音，就知道趕屍來了，趕忙避開，並且一定要將狗關好，據說狗會犯衝。領頭師傅後麵，就是所謂的屍體了，一個個穿著喪服，頭上帶著高筒氈帽，額上壓著幾張畫著符的黃紙，垂在臉上，屍體們很安靜聽話，趕屍人停就停，趕屍人走就走，徒弟就在隊伍最後，防止有屍體掉隊。
整個隊伍行進時，除了鑼聲跟鈴鐺聲外，安靜得可怕，趕屍人之間是不允許有聊天，怕屍體會染上人氣。湘西那邊的寨子裏，一般都設有義莊，趕屍隊伍就將義莊當做歇腳點，這是當地人默許的一個共識，你們趕你們的屍，別影響我們寨子就行，義莊裏有吃有喝的，我們也不影響你們，你們歇一晚就走吧。
大概的事情，就是這樣。當時林光懷就是這麼敘述給老賀的，老賀又是這麼敘述給我們，我們現在聽了並不覺得有什麼恐怖，可能任何東西都一樣，耳聞不如目見，聽到的永遠沒看起來的驚悚。
老賀說這一長串的時候，屍體沒有再動，趕屍的真假，我不好分辨，被老賀這麼突然一提，我隱約記得在報社時，有同事談起過，說那是糊弄人的，幾個趕屍人輪流扮作屍體，白天怕被人看穿，所以就晚上行走，人死了，屍體再怎麼都不可能進行這麼長距離的運動，這是違反自然規律的事情。
我就把我所想的跟老賀一說，質疑趕屍的真實性，老賀無奈看著我，說：“那你說咋整，我也是把我所知道的盡量告訴你們，那除了趕屍這一說，你們有什麼看法？”
“老賀，你說的那趕屍，雖然我以前從沒聽過，但是聽你敘述的情況，跟現在的完全不符合。你所說的趕屍，是需要人來引導，然後屍體就產生持續的運動狀態。但現在我們碰到的這具屍體，有點奇怪，動一下就不動了，動一下就不動了，就像是，就像是。”姚娜說到後麵有點吞吞吐吐，欲語還休的樣子。
看姚娜這樣，我心裏一急，皺眉道：“有什麼就說出來吧，別這麼扭捏了。”
“就像是在冬眠一樣。”一旁的淩風忽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