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芙蕖沒好氣的笑笑:“死小子,我是你姐,沒大沒小的,再說了,好看你幫我編啊?”
李芙鉞跟著笑,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笑,他笑起來的時候嘴角帶著酒窩,露著牙齒,像是一個雕刻出來的微笑模型,卻能將那笑深深的刻在腦海裏。後來很多年,我再沒有見過他笑,直到他都不在了,我才在一個孩子的臉上看見那般的笑容,笑起來的時候幹淨透徹,像是那年他窩在四腳椅子上,看著對麵那個編小辮的女人說:“芙蕖,這辮子要是編在你腦袋上一定更好看。”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我腦袋裏炸開,我卻直覺的不願意相信,對於我故意踩鞋子的幼稚行為,李芙蕖隻是笑笑,然後問我晚上要吃什麼,我毫不客氣的點了一大堆極難做的菜,有好幾個我就隻在私房廚房裏吃過,說完了在那沾沾自喜,自己終於為難到那個女人了。
結果那個女人從容的收起手上編著的鞭子,笑得一臉的淡然:“芙鉞你和你朋友做一下,我去買菜,不知道你們要過來,菜有點少。”
李芙鉞抓著她的手:“芙蕖,你別聽她瞎說,她就是胡扯呢,要吃那些菜出去吃就是了,我過來可不是吃那些的,她待會就走了,沒打算留下來吃飯。”
我一下就火了,騰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李芙鉞,我今天就是不要臉的來蹭飯的,你姐都樂意做給我吃,你有什麼不高興的,我又不是來吃你。”
我可以明顯的感覺到,李芙鉞在我說‘你姐’的時候臉色變了變,但那時候因著他幫李芙蕖的態度深深的刺激了我,我甚至覺得,我就是要為難為難那個女人,她讓我不舒心,我可不能讓她好過。
可我,終究是低估了李芙蕖也低估了她在李芙鉞心中的影響裏。
菜市場離李芙蕖住的地方不是很遠,她出去買菜,我和李芙鉞子在她住的地方等著她回來,她剛出門,李芙鉞的臉色就變了,像是在看被自己丟了的垃圾:“你回去,我們不歡迎你。”
我心裏一下就酸了,任是再堅強的女人,被自己放在心坎上的人嫌棄,也難做到真的無所謂,但我不願意在他麵前掉眼淚,我揚著臉:“我就樂意這樣,你姐都說了,等著她回來。”
“她不是我姐。”
李芙鉞的嗓門很大,也是第一次,我在他的聲線裏明確的聽到了憤怒,那種壓抑了很久,掙紮了很久之後的憤怒。
我縮在門口,用嘲笑的口吻問他:“不是姐難不成還是你情人不成?那外套是你姐夫的吧,李芙鉞,你不會真的亂倫喜歡自己的親姐姐吧,不過喜歡又怎麼樣,人家都有男朋友了,再說了,你覺得你爸媽會讓你們亂來?”
剛說完,我就聽到東西掉到地上的聲音,我回頭,看見李芙蕖手裏的菜掉到地上,看見我望回去,她急急忙忙的撿起地上的東西,聲音慌亂的道:“不小心弄掉了,沒事沒事,你們繼續聊就是了。”
我走出去,拍掉她撿起來的袋子,高傲得像隻孔雀:“肮髒的女人。”袋子掉到地上,從裏麵滾出本菜譜,封頁的地方寫著好幾個我剛剛點的複雜菜,地上還散亂的丟著做菜的配料,我的手有一瞬間的顫抖,但我終究是案首挺胸的走出了那個不到十平的小屋子,我的驕傲讓我做不出道歉的事。
後來的發展我不大清楚,我隻知道李芙鉞再沒有和我說過一次話,他再和我說話是在半年後,半夜三更,他敲開我的門,問我要不要喝兩杯,我打開門,放他道我屋子裏,擺了張桌子在我一米五的床上,他坐那邊我坐這邊,他抬了兩箱子的啤酒,沒有用杯子,就著瓶子就喝開了。
他不說話,就一個勁的喝,我坐在他對麵,他喝一口我也跟著喝一口,喝到第三瓶的時候,我的腦子無比的清醒,但他已經有點迷糊了,我問他:“李芙鉞,你不是不打算這輩子都不理我了麽,怎麼會跑我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