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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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這一生都隻為那個叫李芙蕖的人活著,他要在她後麵死,等李芙蕖死了,他就回去把她埋了,然後去找她。

那段時間因為學校裏不斷出現有人跳樓,校長迫於家長壓力,從南方的一座寺廟裏請了為僧人,到學校裏講了三天的佛經,芙鉞很喜歡那僧人,沒事的時候總愛和他聊上幾句,埋人就是從這來的。那僧人告訴他,每個人的妻子都是前世他親手埋葬的人。

回來他和我說這事,我問他:“那若是我把你埋了,你來世拿什麼還我?”我本部信佛神,那一刻卻無比的想要知道,若是有神,該怎麼樣的抉擇,是讓她欠他還是讓他欠我?

我們蘇家那教授退休以後,把芙鉞推薦給了另外一個教授,那教授有個在楚大也算是頗有名氣,是學科帶頭人,我博士就是跟著他念的,念完了博士順利留校。其實以芙鉞的才能,跟著別人做學術吃虧了些,明明是他的東西,但出來的時候從來都不會落他的名字,隻因為他沒辦法將那些東西寫出來,世人隻知道學識是一步步累積的,卻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他們天生是某一行的行家,隻是拔苗助長讓他們錯過了其他東西的成長期。

我提出和他一起做課題,本科的時候我休了個漢語言的學位,為的就是因為他有想法卻沒辦法自己用語言表達出來,那時候我想得挺簡單的,我與他的互補會增加我們之間的相似度。

隻是我低估了李芙蕖在他心中的位置,他寧願不要名不要利也不要與我一起合作,他說怕她誤會。那是在季北上大學的前一年,他偷偷跑回四喜鎮了一趟,回來告訴我,他遠遠的看見和她的孩子了,長著一雙和她一模一樣的眼睛,其他的地方都像他。

我低著腦袋,想象著一個女子長著他的容顏該是怎養的傾城傾國,抬頭的時候笑著和他說了恭喜。臨走的時候他說,文學院來了個老師,各方麵都不錯,聽說在追求我,讓我試著處處,若是不錯就嫁了吧。

我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一下衝過去抱住他的腰,腦袋放在他肩膀上,努力不讓眼淚掉下裏,我問他:“李芙鉞,你就這麼不想看見我?”

他的手扣在我的手上,指頭一下一下的摳開我的十指,他連腦袋都沒有轉回來,聲音悠遠得像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你值得更好的。”

我站在門口,看著他握著那把翠綠色的傘慢慢的消失在煙雨裏,眼淚刷刷刷的往下滾:“李芙鉞,我恨你。”

他的身子頓了下,然後沒有回頭的消失在雨水裏。在我記憶裏,那是我最後一次抱他。

從四喜鎮偷溜回來,他比過去更加的忙碌了,忙著和其他教授做課題,忙著留下些什麼東西。我成為商學院院長那年,他去找了我那個剛成為副校長的侄子,兩個人不知道商量了什麼,後來聽說音樂學院破格錄取了一個四喜鎮的學生,叫季北,歌唱的不錯。

那小子我遠遠的見過兩次,過了一年,他女人也跟著考了進來,我翻了所有的學生檔案,原本想找出那姑娘的成績羞辱一番李芙鉞,結果卻讓我大吃一驚,那個姑娘是以高分進的楚大,她的臉蛋看上去確實是有李芙鉞的模樣。

我自持身份,自然是不會和一個小丫頭片子計較什麼,李芙鉞到底是和我一起共事那麼多年的人,其實他對我的了解一點都不比我自己對自己的了解少,所以我從未懷疑過他不來和我說讓我別為難那個叫夏微涼的姑娘。

他來不來說我都不會為難,但為了避嫌,我還是申請了一年的考察。其實這幾年來,隨著年紀大了,做事情也略微感到了力不從心,這一次考察也不過是想要身心放鬆下來罷了,畢竟一個沒結婚沒家的女人和家庭幸福兒女環繞的女人還是有所不同的。

走之前,他給了我三份文件,一份讓我將來給夏微涼,讓她整理出來,那是一份手稿,還有一份是股權書,D.F百分之三的股份,雖然不夠看,但到底也算是價值不菲了,還有一份沒打開,他說等夏微涼結婚的時候給她當嫁妝。我隨手放到保險箱裏,像是對待普通朋友一樣的和他道別,和他說保重,卻不想,那是我看見他的最後一眼。

在此後的餘生裏,我常想,若是那一晚我多留他一會,和他說說話,是不是他能看在有這麼一個迷戀他的人的份上而多在這個世上停留一會,又或者,他能說點什麼,讓我從此死心,再不惦記一個惦記其他女人的男人,隻是這些假如,從他轉身離開的時候就注定,不管是今生還是來世,我與他再無半分的可能。

我是在飛往瑞士的飛機上看見李芙蕖所在的精神病院著火的,新聞不是新的,是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我的心立刻就咯噔一下,嚇得連空姐遞過來的水杯都沒接住,我驚恐的盯著顯示屏,那些跳躍的火苗突然像是來自地獄,要將我的眼球一把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