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的浮粉裹著汗液和著假笑擠壓出了許多褶子,像極了要吃人的母老虎。
呸,想的美,誰要下誰下。
桑晚默默往裴謹之身後躲了躲。
裴謹之垂了垂眼,身形一正。
高挑的身姿裹著白狐裘如蒼天玉樹,陰影如傘,將嬌小的人罩在他的身後。
離九大手向下一甩,亮出賣身契:
“放屁!這是我家世子的婢女,看清楚了,身契都在呢!”
管事和喜婆子齊刷刷地黑了臉。
花全素日雖囂張,但也識時務,貴人麵前哪敢造次。
他雖不清楚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身契、手印明明白白。
這個桑晚,今日他是帶不走了。
小地方的富戶,誰敢和國公府搶人?
他還想多活幾年呢。
“小的老眼昏花,認錯了人,驚擾世子爺,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喜婆子匍匐在地上,不敢再抬頭。
“阿嚏…”
春末寒涼,風大。
桑晚打了個噴嚏。
這個噴嚏讓她再度成了眾人的焦點。
她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裴謹之滿臉嫌棄,脫下狐皮大氅,扔給她:“穿上。”
桑晚吸了吸鼻子,聽話地套了起來。
如此一來,大紅喜袍被白狐大氅遮得嚴嚴實實的,一點都不紮眼了。
離九沉下臉,粗聲大喝:
“既知該死,還不速速讓開!”
花家小廝讓出了一條路。
裴府的四轅馬車在岸上早候著多時了。
裴謹之帶著她下了船,大搖大擺地從迎親隊伍前走過,離九留在了畫舫,沒跟上來。
下人挑開馬車轎簾,扶著裴謹之上車。
桑晚識趣地候在馬車旁。
轎簾放下。
半晌,裴謹之的聲音飄出來:
“磨蹭什麼,難道還要本世子親自來扶你上車不成?”
下人們驚呆地看向桑晚,立刻又掀開了轎簾,請她上車。
桑晚不可置信。
這是讓她同乘?
狗東西,會有這麼好心?
她還在猶豫,轎子傳來了兩聲咳嗽。
桑晚識相,立刻提起衣裙踏上馬車。
外頭冷,她不會為難自己的。
夜風裹著寒意刮過她鬢間的發絲,她聽到了花全在罵她:
“做妾的福氣不想要,反倒是去做了奴,真是個下賤胚子。”
“可不是,果真是妓子生的賤種。”
一幹花家小廝稀稀落落地笑出了聲。
他們恨死了桑晚,恨不得將她碾進塵土,再跺上幾腳。
今晚一通白忙活,沒得賞錢不說,回去還得挨老爺懲罰,都是這個賤蹄子害的。
桑晚本想當自己聾了,可他們罵得實在太難聽。
她轉頭望著花全,挑眉一笑:
“這福氣給你要不要?你去個勢,想怎麼伺候你們老爺都行。”
“哦,也未必要割掉那二兩東西,保不齊你們員外好這口呢!”
花全氣得跳腳:“你…!”
桑晚朝他做了個鬼臉,速速鑽進馬車。
花家小廝拉住了想揍人的管事。
“全爺全爺,別上了這丫頭當!”
“她這是仗著有人撐腰呢!”
“咱得罪不起!等改明兒人玩厭了,咱們再好好收拾她!”
“就是!那可是出了名的瘋子。”
“指不定明日就被扔河裏喂魚!”
“走,回去向老爺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