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本是暖了幾日,又倒春寒,一不留神她著了涼。

這幾日她躲著蕭璣,白日去鬼城見清山安排了一些事,也順便見了蕭熠。

他許久未見天日,人蒼白得像鬼似的。

隻是神態比從前要鬆弛,見到桑晚也活潑了許多,更像個孩子。

“聽燕紅說你去了涼州,我哥哥可好?”蕭熠笑得促狹。

“不曾見到,不知道。興許死了。”

桑晚沒好氣,哪壺不開提哪壺。

涼州偶遇就像一場夢,她回到上京,與鄭謹之沒有任何牽絆。

蕭璣還會隔三差五坐在書房給丘朝戈寫信呢,哪怕丘朝戈一封都沒有回,他還是埋頭寫。

反觀那個誰,別說信,屁都沒有一個。

桑晚越對比越覺得自己就是一頭豬。

怎麼就失智讓他得逞了一次又一次。

呸!晦氣!

蕭熠嘖嘖半天:“詛咒親夫,毒婦啊。我哥怎麼就看上了你。”

“那麻煩你告訴他,千萬別看上我,謝天謝地,讓他日後離我遠遠的,感激不盡。”

桑晚從袖中掏出一包飴糖,作勢要扔給他,又收了回來:

“本想給你,可你這張毒嘴,不配吃啊。”

蕭熠趁她一個不注意,搶了飴糖就跑:“謝謝嫂嫂。”

“這孩子!”桑晚無奈地笑,朝白石努嘴,“跟著你沒個正形了。”

白石半大的老頭撅起嘴來,憤憤不平:

“哼,老夫被困在這裏,你不懂感恩便罷了,竟還嘲笑我。我走了,回山裏去了。”

桑晚立刻拉住他的袖子,“別,別,別。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嗎!今日我買了燒雞,還帶了兩壇好酒,你不想吃了?”

“這還差不多。”白石轉怒為喜。

他素來不喜擺弄心眼,有什麼說什麼,瀟灑自如,常常一不如意就揮一揮衣袖去遊山玩水,能讓他留在鬼市,全都是看在鄭謹之和蕭璣的麵子上。

當然,還有桑晚這個好徒弟。

“我說,要不然我就把他帶去蜀地吧,山高路遠的,狗皇帝也找不到人。我瞧著這孩子聰慧伶俐,跟我學醫總好過爭什麼王位。那位子有什麼好,高處不勝寒,舉目是枯骨。哪有浪跡江湖自在。”

白石咬了口雞腿,滿口滿手流油。

桑晚為他斟酒,撇了撇嘴:“這我可做不了主。你得問他自個兒。”

“他啊,也是個大孝子。放心不下宮裏的母親。要我說,這鄭雲嵐命雖不好,生的兩個兒子個頂個孝順。就說你那個誰,眼瞅著今年西北的戰事馬上就要結尾了。聽說胥國要派人來上京議和。”

桑晚有些吃驚:“老頭,瞧不出你人在這,消息還挺靈通的。”

“江湖人總有江湖人的法子。師父問你一句,你去涼州可見到他了?”

白石是她的師父,桑晚不敢誆他,如實答道:“見到了。”

“他後肩的傷可好些了?聽說年前打了一場極凶的仗,胥國猛將手持兩米長刀差點將他砍成了兩截……”

桑晚的耳朵嗡地炸了開來,愧疚和緊張如潮水湧上心頭,心堵得慌。

她那會兒還生著氣,哪顧得上瞧他的後背。

“師父,我沒留意。”

白石又咬了一口雞,喝了一盞酒:“哦,果真睡了。”

噗……桑晚差點咳得內出血。

她攥起拳頭,漲紅了臉:“老頭,你在這等著我呢!”

“我不下套,你怎有真言。”白石搖頭晃腦,

“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可憋死我了。不找點樂子怎麼行。說說,他如何?身子骨還行不行了?如今能一夜幾次了?”

“哎,哎,臭丫頭,你別走啊!”

“哎,下回來給我帶燒鵝,陳記那家,青石巷往左拐第三家,別買錯了!”

“鴨屎勒雷!”

桑晚唯一會的一句嶺南話。

丘朝戈教她的。

白石一臉茫然:“鴨屎雷是什麼雷?”

他朝不遠處的蕭熠問道:“你嫂嫂說的是何鳥語?”

蕭熠捂著嘴大笑:“她讓你吃屎。”

白石朝他扔了一截雞骨頭:

“壞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