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的雷聲過後,大雨也如期而至,灰蒙蒙的天空見不得半天生機,勢如瓢潑般呼嘯而過。清冷的皇宮中燭火通明,昏暗中透漏著磅礴的壓力。男子,黃袍加身,優雅的坐在大殿中央抿著茶水。他莞爾一笑,回眸撇著窗外的大雨,空氣中,隱約可以聞到濕濁的氣息。
“皇上,您真的要親自去麼?”下侍畢恭畢敬的跪在地上,幾陣雷聲令他有些耳鳴。
“嗯,朕意已決。”他起身便要離去,下侍見狀趕緊跑了過去。他明黃的身影一愣,冷聲喝道:“休得阻攔!”
這男子便是那日在皇宮中譏諷了自己母妃的—宗文皇帝。自大晏帝國軍攻打大華以來,朝中一片混亂。近半數官員倒戈,郡王勢如爆竹般崛起,邊關的戰亂並沒有將君王團結起來。這種局勢對他來說十分不利,反而他更加擔憂自己的上萬百姓。這受降的決定他考慮了很久,對他來說,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生靈塗炭的城池和哀聲不斷的子民。
雨越下越大,宗文皇帝緩緩走到自己的書房。前幾日寫好的一紙降書已然不見,他並不介意。再度攤開宣紙,下筆蒼勁,筆鋒灑脫,猶如千軍萬馬般滂沱之氣。
【降】隻一個字,便代表了他的想法。麵對寫好的降書,他啞然一笑。嗵的一聲,玉璽落下。他的心如石頭落地般的平坦,他剛要折好,忽而又覺得不放心。趕緊從櫃子裏取出一個放北蕭大皇和自己來往信件的匣子,玉璽並不大。不過卻足以容納這些了。
萬事俱備,最後一件事請也就是逃了。他緩步走出書房,看著剛剛問過自己的納蘭西澤朗聲說道:“納蘭。”
青色的身影急急趕來,汗水掛滿臉頰。他畢恭畢敬的彎腰,沉聲說道:“皇上。”
見四下無人,吱呀一聲。他關好了房門,隻有大雨的聲音。仿若未聞般,他緩步走向桌案。指了指匣子,沉聲說道:“朕已經準備好了。你給朕選一個能夠托付的人。”
納蘭西澤一愣,嗵的一聲跪在地上,沉聲說道:“皇上,臣去吧。”
俊朗的臉遲疑了一下,他愣了片刻。回神間已然落淚,他扭頭望著天邊。沉聲說道:“這個人,去了就是死。母後已經告訴了她的奸夫,你不能去,你要隨朕去。”
納蘭西澤一怔,趕緊抬頭。顫抖著聲音說道:“皇上……你親自去?”聲音雖然不大,話語間卻極其倉促。
他點了點頭,撇著一旁的茶幾,眼底的神色愈加茫然。喃喃自語:“現在哪裏對朕來說都不安全,這幾年,皇宮內外充滿了壓抑感。輔政大臣大權獨攬不說,各個郡王大肆征兵,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大華亡國也是注定的事情。與其朕在這皇宮做一個傀儡,還不如最後對百姓做點貢獻。我聽得傳言,南宮樂身邊有一個女人,宅心仁厚。這樣的女人配給他,他也不會錯的。”
納蘭西澤沒有說話,他和皇上自幼相識。看過太多變化,很多東西都不是自己能夠左右的了的。他默默的歎了口氣,垂首說道:“我去找一個信得過的人。”
“嗯,把這個東西拿著。直奔青鬆城。”他抬手指了指放玉璽的匣子,轉身便離去了。
自南宮樂的軍隊駐紮青鬆城的三日以來,百姓們也沒放下了心中的戒備。這三天,南宮樂差人將府衙所有的財寶親數分給了百姓。賦稅也不用再上繳了,一些感恩的百姓提著各種禮盒登門叩拜,也都被傾城等人攔了下來。
太陽轉眼西下,王子瑤垂眸歎氣。西京等人也不見說話,三日前,收到宗文的第一封信件再無任何音訊。也不知道他說道投降,倒是是不是真的。
大雨瓢潑,她靜靜的聽著雨聲。西京等人此時有些焦急,王子瑤卻端坐在大殿中央。緋色的長裙鋪在榻上,身後側臥著南宮樂。
焦急的步伐從門外響起,她騰的一聲站起身子。門外,出現一個渾身鮮血的男人。他身後跟著傾城。二人已經被大雨打了個通透,男人目不斜視的望著她。沒有血色的臉上,雙唇愈發的青紫。撲通一聲,他伏在地上。鮮血從他的身上汩汩流出,東方辰趕忙上前。
“別動!”王子瑤厲聲大喝,雙眼注視著他。她知道,這個人的衣著並非大晏帝國的服裝,心中一陣驚慌。脫口驚呼:“大華皇宮兵變了麼?”
男人用力撐起身子,搖了搖頭。汗水從額間一路流淌,他不顧身上的疼痛。沉聲說道:“今夜三更,皇上出宮送玉璽……大華皇宮被蘇誌將軍控製了……求……求……求求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