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沉:“……”

虞沉雖然沒有抬頭,卻能感受到雲尋嵐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那目光恍若擁有實質,掃過即是觸碰,叫人難以忽視。

而他則在這目光中,走馬燈般回憶自己的人生:他自十八歲考入安洛斯軍校到現在二十七歲,已入伍快十年了,他是士兵、是軍人,他以為他未來會戰死在戰場上,但他怎麼都沒想到,社死竟然比戰死更先一步到來。

如果時光能倒流,虞沉願意回到麵試上一字不漏複製傅炎熙的回答,為三殿下獻出自己的生命和絕對的忠誠與服從。

但虞沉心底再怎麼後悔,眼下也隻能服從命令,控製著自己臉上的肌肉走勢,好讓自己能麵無表情頂著雲尋嵐的注視,神色如常說出他的“誓言”——

“我可以把任何人,幹成一條隻能跪地求饒的狗。”

狄克:“……”

虞沉話音一落,在場其他alpha也都得開始控製著臉上的肌肉神經,防止自己因為表情扭曲而在三殿下麵前出醜。

他們不知道虞沉未來能不能發光、發亮,為帝國帶來無限的閃耀與輝煌,他們隻知道,虞沉現在一定會發爛、發臭,為他自己帶來尷尬至極的社死時刻。

狄克也無語死了!

他見到三殿下太高興,一時忘了虞沉這逼崽子實戰考核成績雖然是最高的,可他在麵試上的回答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虞沉那回答算哪門子誓言啊?

它和效忠帝國、效忠於三殿下有狗屁關係?

虞沉此時同樣在心中暗恨自己不是啞巴。

尤其是在銀發alpha聽完他的話後,竟用了一種驚異讚歎的語氣來表達了自己的信任,他更是恨不得把嘴縫上:“虞沉少校,你的誓言真是特別,我相信你能做到。”

虞沉:“……”

我求求你別信了。

如果讓虞沉用兩個字來形容現在的局麵,那就是:恐怖,

如果用四個形容來形容,那就是:非常恐怖。

得虧自己心理素質夠強夠硬,換做其他人,虞沉都不清楚他們要怎麼才能把這種煎熬的局麵扛過去。

終於,三殿下在聽完所有alpha的誓言後,揮揮手讓他們退下了。

虞沉卻覺得事情還沒有結束。

他一邊捏著藍寶石小釘摁向耳廓,將其釘在耳軟骨上當做耳釘,一邊等待著雲尋嵐再次召見他——為補課的事。

果不其然,他們才走出正門,倪春就又追了出來,攔住他說:“虞沉少校,殿下有事找您。”

虞沉便和狄克打報告請求離隊。

狄克應允:“去吧,別讓三殿下久等。”

虞沉頂著傅炎熙梅開二度又嫉又妒的目光離開,很快又見到了那道修長的身影。

他靜默地站在血色黃昏中,沐了滿身自窗外落入的朦朧光輝,尊貴得像是一位蒞臨人世的神明。

虞沉垂首,朝他撫胸行禮:“三殿下。”

“虞沉少校。”

銀發alpha喚著他的名字,從霞暉裏向他走來,站定在與他一步僅一步之遙的台階上。

虞沉沒有抬頭,但他能感知到青年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他猜雲尋嵐下一句話可能就要提補習《戰爭心理學》這件事了。可他最終等來的,是落在自己耳廓上的一陣微涼冷意——青年的右手指尖,正停在此處。

“虞沉少校,你流血了嗎?”

虞沉聞言身形一頓。

餘光中,他看見皇子朝自己邁了一步走下台階,伸手揩走他用藍寶石小釘釘穿耳骨時滲出的那一點血,並在指腹間撚開。

要知道alpha的信息素不僅存在於腺體內,還存在於體.液裏,因此當雲尋嵐將這點紅在指腹上撚抹揉開後,比血液更潮濕、腥冷、鹹澀的味道就在兩人之間瘋狂擴散,如洶湧的海嘯迅速將他們淹沒。

——那是海洋的氣息,亦是虞沉信息素的氣味。

“好腥。”

皇子殿下輕聲說著話,嗓音是一貫富有性誘.惑力的低啞:“虞沉少校,原來你的信息素像海。”

虞沉始終沒有抬過頭,但他卻在青年話音落下的瞬間,仿佛看見了那位俊美的皇子殿下輕輕翕動鼻翼,嗅聞自己信息素的畫麵。

“是,殿下,我的信息素氣味就是海潮之息。”他滾了滾喉結,答完才察覺自己嗓音也有些啞。

銀發alpha貌似沒聽出這點細微的變化,抬手再一次撫上他的耳廓,像控弦的琴師,用冷涼的指腹輕柔撫.觸著指下的皮.肉。

……雲尋嵐這是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