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威和阮文基都不動聲色,他們很清楚李佳浩和山口組的關係。李佳浩是李忠國的兒子,他的話比自己的話有用,這個日本人根本就不需要自己說話,但是日本人能如此大方地送出一大筆錢,無非是想……
兩人都心領神會,卻什麼都沒有說。
阮文基回到營地裏,隻見一部分人正在訓練刺刀或者自由搏擊。阮阿傑,阿飛兩人躺在涼椅子上,漫不經心地看著。
阮文基心中一動。
他叫了聲:“阿飛。”晏飛聽到阮文基叫自己,不慌不忙站了起來,走了過去。阮文基從口袋裏拿出一大疊美鈔,遞給晏飛:“這點錢先拿去花。”
“大哥,你收留了我,我還沒有感謝你,怎麼好意思要你的錢。”晏飛一怔說。
“既然是兄弟,就不要客氣。”阮文基說。
“謝謝大哥。如果大哥有什麼事情需要兄弟去做,隻管吩咐就是。”晏飛平靜地說。
“你到金三角來了多久?”阮文基微笑了一下才問。
“不久,很多事情不懂,還請大哥指教。”
“金三角這個地方講的是狠,誰狠誰是老大,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吃別人的飯,讓別人無飯可吃!這是原則。你已經具備這個實力,隻是缺點機會表現自己,我想你一定能夠出人頭地……”阮文基說。
“大哥,我知道該怎麼辦。”晏飛冷靜地說。
“我給你點活幹,你和阮阿傑還有幾個兄弟悄悄去。這個活有點危險,但是,隻有一半的可能要做,如果不做,我會通知你們。”阮文基說。
“是,大哥,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晏飛說。
“我相信你一定能在金三角大放異彩的。”阮文基滿意地點了點頭。
晏飛回到家中,小君正望著窗外出神,聽到響聲,回頭淡淡地看了一眼晏飛,什麼也沒有說,又把頭扭了過去,繼續看著外麵。
“我要出去一趟!”晏飛說。
小君沒有反應。
“可能要有幾天才能回來。”
“嗯!”小君算回答了他。
“你知道我要出去做什麼嗎?”晏飛站在她的身後,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地說。
“做什麼?”小君感覺事情比較嚴重了。
“我要去殺人。現在要殺的是什麼人我不知道,不過,我估計和晏冬有關係,我走之後,你悄悄去找晏冬,告訴他,我們去的方向是和緬甸政府軍交界的山林裏。”晏飛說。
小君一驚,身體微微一顫,但是很快,她就完全平靜了下來。
傍晚時分。晏冬在院子裏看到了李忠國,才幾天時間,他仿佛蒼老了很多,一雙眼睛深深地陷了下去,而且帶著血絲,臉也變得幹瘦了很多。
“晏飛!”他喊了聲。晏冬可以聽出他聲音之中的激動。
晏冬默默地站在他的身邊,他什麼也不問,因為他知道李忠國會說。
“人的一生隻要有選擇都是痛苦的,我已經老了,卻不得不做出我一生之中最重要的選擇。”李忠國長長地舒了口氣。
晏冬依然不語,但是他的心卻微微不安地跳動。
“從前我選擇了毒品,毒品是很值錢,但是,老街的十幾萬老百姓沒有多少人過上了幸福的生活……所以,這一次我要放棄毒品,選擇和政府合作,我沒有多大的要求,我隻要老街的十幾萬老百姓有飯吃,有房子住……我要讓很多年以後人們提起我的時候,不隻會罵我是一個毒品販子。至少,我也曾經為他們的幸福生活出過一點力……”李忠國揮動著一隻有力的手落在晏冬的肩膀上。搖晃著他,動情地說:“孩子,謝謝你。”
晏冬微微一笑,他肩負著這樣的特殊使命,眼看任務即將完成,說不興奮是假的。
做出了人生之中最艱難的抉擇,李忠國一顆不安的心終於平靜了下來:“這樣的選擇,必然會損害到很多人的利益,我擔心有很多人不願意讓政府軍副司令達瓦木和世界禁毒協會會長、美國眾議院議員史蒂文到老街來。所以,我想讓你秘密前往邊界,迎接並保護兩人安全過來。”
“是。”晏冬斬釘截鐵地回答。
“一定要小心。”李忠國語重心長,“等這裏平靜之後,你和美娜到美國去生活。佳浩讓他回日本。我就你們幾個孩子,隻要你們能幸福,我也就滿意了。”
晏冬回去之後,不動聲色,但是他已經暗暗地把王強、周濤等五人安排在院子之中,和強尼、卡恩一起保護李忠國。他隻帶走了一個人,神槍手陳中。
陳中已經騎了一輛摩托車到城外等晏冬。晏冬在朦朧的夜色之中悄悄地出城,在轉一個小巷子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女人,穿著白色的長裙,站在清冷的石頭牆邊,一張臉上滿是焦急的神色。
小君。是楊小君。
四目相對。
晏冬的心猛地一沉。那個女人看到了晏冬,明亮的眸子裏飛快地閃過一絲驚喜、哀怨的神色。然後她側過身子,眼眶之中的淚水狂湧了出來。
轉過身去,隻是不想讓你看到我流淚的眼睛。
晏冬迅速地四下查看了一下,確信四周沒有人,他快步走到楊小君的身邊,輕輕地喊了聲:“小君。”
小君的身體忽然一顫,她忙用衣袖把眼眶之中的眼淚抹去,也沒有回頭,小聲地說:“晏飛讓我告訴你,他到邊界去等人,可能就是你要去接的人,他們的人不少。”
晏冬點點頭。
沉默,隻有淡淡的風,沉默之中可以聽到兩顆心在跳動。
“你回去吧!”晏冬說。
小君點點頭,依然沒有轉身,眼淚又止不住地滾落了下來……
“我回來之後會帶你回家。”晏冬說。
小君的頭腦裏一片迷茫:回家!
在晏冬和她擦身而過的時候,小君忽然喊了聲:“晏冬!”
晏冬猛地停下了腳步,忽然回過身來,一把摟住她在冷風之中顫栗的身體,扳過她的身體,才發現,她早已經淚流滿麵。
晏冬捧起她的臉,在她的嘴唇閃電般地一吻,低低地對在她的耳朵邊說了句:“等我回來,帶你們一起回家。”
然後,他風一樣地跑開了。
小君的人軟軟地靠在牆上,感覺一陣溫暖,甜蜜,從她的嘴唇,迅速地蔓延到全身,甚至心靈深處。
達瓦木和史蒂文接到李忠國的消息,帶著一百多個士兵,興奮地往老街進發。在邊界的時候,郝大威的一個部下常萬和帶領兩百人在後麵護送。
達瓦木帶領的都是他的親信,史蒂文身邊有二十多個美國海軍陸戰隊的士兵,全副武裝,前麵十幾輛吉普車開道,後麵才是兩人的吉普車。
現在他們剛剛進入李忠國和政府軍控製的地區之間。
滿山遍野的罌粟在風中搖曳。
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
“我的上帝,這就是罌粟嗎?”那些美國大兵是第一次見到罌粟,顯得格外興奮。
“這是魔鬼從地獄裏偷出來的種子,摧毀一代又一代人的靈魂……不過,再過幾年,這裏的土地上將生長起一片片的甘蔗,一片片的土豆,一片片的玉米……這裏的人們將和美利堅合眾國的公民一樣幸福、自由地生活……”史蒂文激動地說。
車隊緩慢地行走著。
在山頂上,一片罌粟地之中,一杆冰冷的狙擊槍對著半山腰上的一片罌粟地之中。這個人是陳中。他已經用狙擊槍上的瞄準儀發現半山腰上的罌粟地之中埋伏著十幾個人。
陳中的旁邊是晏冬。
晏冬趴在地裏,正用一個望遠鏡仔細地觀察。
山腳下,達瓦木和史蒂文的車隊已經慢慢地開了上來。
“如果是我們要狙擊達瓦木和史蒂文,成功的概率是多少?”晏冬低聲問了句。
“百分之百。”陳中淡淡地說。他當然不是來狙擊達瓦木和史蒂文,而是來對付半山腰罌粟地裏埋伏的那些人。
那些越南人。阮文基派來的越南雇傭軍。
“因為我們是蒼狼特戰隊,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兩人相視一笑之後,陳中又冷靜地注意著下麵的動靜。
下麵那些越南雇傭軍大概有二十人,距離路邊一兩百米的距離,他們都是衝鋒槍、手雷、軍刺,沒有更強大火力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