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淮銘不但沒死還當上了軍官這事在村鎮間傳得快,關於侍淮銘可能會和珍珍離婚的風言風語,也順帶著傳到了各路人的耳朵裏。
也不知道誰起的頭,總之謠言不需要真憑實據,捕風捉影就足夠了。
本來那些還羨慕嫉妒珍珍的人,聽到這些風言風語以後,再看到珍珍的時候,神情裏總是流露出一些同情。
當然,同情之下還藏著等著風言風語成真的期待。
珍珍沒有因為這事焦慮不安。
她還如紅梅嘴裏說的沒心沒肺一樣,每天該幹什麼幹什麼。
比起過去五年的經曆,現在的這點風言風語,確實也影響不到她什麼。
這樣看著沒心沒肺地又過了幾天,珍珍抽出一天空閑,回了趟娘家。
這回回娘家與以往也不同,娘家所有人對她都格外熱情。
原因自然無他,都是因為侍淮銘當了幹部。
但珍珍自己覺得心虛。
她跟家裏人說:“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她大哥聽著她的話音問:“難道外麵那些風言風語是真的?侍淮銘要和你離婚?他在信裏明確說了?”
這倒是沒有。
珍珍連忙搖頭,“他在信裏沒提這些。”
大家都鬆了口氣,她二哥又說:“如果侍淮銘真的提離婚,那他就是新社會的陳世美!珍珍你跟他結婚五年,等了他五年,他說離就離,憑什麼?”
二嫂出聲應和,“就是!他飛黃騰達了就能說離就離?珍珍,就算侍淮銘真的要和你離婚,你也千萬別答應!賴也得賴他一輩子!”
大嫂跟著出主意,“珍珍,你婆婆她不是喜歡你嗎,你就讓你婆婆給你撐腰。隻要你婆婆站在你這邊,侍淮銘不會不聽他娘的話。”
“你再努努力給他多生幾個兒子,用孩子綁住他,這輩子就穩妥了。”
……
珍珍的爹娘不在了,娘家隻有大哥和二哥兩家子。
他們給珍珍出了很多的主意,教了她很多抓住侍淮銘的方法。
珍珍一邊聽一邊點頭,但沒出聲說什麼。
人都有事,吃完飯她也沒在娘家多留。
回去的路上,她吹著冷風低著頭,腦子裏都是大哥二哥大嫂二嫂說的話。
想著想著又甩甩腦子,把這些話全部甩到呼嘯的北風裏。
走了一小半路程的時候,珍珍碰上了同村的薛老師。
薛老師叫薛凡,是白雲大隊白雲小學的老師,比珍珍還小兩歲。
他趕著驢車,和珍珍打招呼,叫她:“三嫂,上車來吧,帶你一程。”
都是鄉鄰,珍珍沒和他客氣,說著謝謝到驢車後邊坐下來。
薛凡趕著驢車和珍珍說話,問她:“聽說三哥寫信回來了,當上了正團級幹部。”
珍珍點點頭應話:“是呢。”
薛凡看著前方,“三哥從小想法就多,跟別人不一樣,我就知道他會是個幹大事的人。他要不是生在我們這種小村子裏,得更有出息。”
想起記憶中的侍淮銘,珍珍眼裏染出微笑,“嗯,三哥哥和別人不一樣。”
他在她眼裏,尤其獨一無二,熠熠閃耀。
薛凡回頭看一眼珍珍。
想起聽到的那些風言風語,他猶豫了一會又說:“三嫂,你別聽外頭人說的那些閑話,他們懂什麼,他們根本不了解三哥。我從小就跟著三哥玩,他就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他當初既然同意了和你結婚,就不會隨便離的。”
珍珍看向薛凡,好半天出聲:“是嗎?”
薛凡嗯一聲,“你信我,肯定是。”
珍珍低頭捏捏手指,沒再出聲。
驢車趕到村頭,珍珍下車後和薛凡又道了感謝,轉身往村裏去。
走到家門前推開院門,隻見鍾敏芬正在家裏切蘿卜,準備醃蘿卜幹。
聽到開門聲,鍾敏芬抬起頭,看著珍珍道:“回來啦。”
珍珍往她旁邊走,“路上碰巧遇到了薛老師,坐了他的驢車回來的。”
鍾敏芬低下頭又問:“家裏都還好吧?”
珍珍笑著回:“都挺好的。”
今天天氣很好,陽光照在院子裏暖暖的。
珍珍陪鍾敏芬醃蘿卜幹,在一起說些家常閑話。
婆媳倆在一起的畫麵總是分外和諧,連嘴角笑容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樣的。
***
入冬後下了幾場雨,氣溫一天低過一天。
雖然侍淮銘的事在侍家乃至整個白雲大隊都激起了不小的波瀾,但大家日常生活中的具體內容並沒有因為這件事發生什麼變化。
現在不趕集,平時家裏若是有事,珍珍就在家裏忙活事情。
家裏若是沒有事情的話,珍珍就跟著侍淮鍾和陳青梅一起去生產隊幹活。
侍丹玲和侍興國平時隻管上學,偶爾也會去生產隊做點零活掙工分。
天氣冷,學生坐在教室裏上課也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尤其家裏非常窮的同學,正經的棉襖都穿不上,隻能硬生生咬著牙。
撐到下課跳起來,縮著手和腦袋拚命跺腳,跑出去曬曬太陽。
中午放學鈴聲響起,一大幫孩子背著書包衝出教室。
侍丹玲背起書包和同桌小姑娘出教室的時候,其他人都跑得差不多了。
她和同桌小姑娘不跑,慢悠悠地走回家。
同桌小姑娘揣著口袋問侍丹玲:“你三叔怎麼還不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