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前,圖書館裏坐滿了人。
江鹿和顧準相對而坐。
江鹿圍了條綿軟的純白圍巾，幾乎遮住了下半張臉。他認真地看平板，纖長的眼睫輕顫,遇到不會的題時會微微蹙眉。
終於完成手上這道題後，江鹿一抬眸就看見顧準睨著他。
江鹿眨眨眼，無聲地溝通：還看，趕緊複習功課。
顧準勾唇一笑,用眼神暗示著：在休息。
江鹿低頭繼續寫作業。
又過了幾分鍾,江鹿在平板上寫字：你看著我,我都沒辦法認真學習了。
顧準很輕地點頭，沒再繼續盯著江鹿,而是翻閱起手中的閑書。
修長的指節撥動薄薄的書頁，高冷又禁欲。
江鹿的餘光看見，唇角很輕地笑了下，又繼續投入學習中。
與此同時,燕大校園論壇的CP帖也更新了。
3110L：【顧校草和江鹿在圖書館學習啊啊啊啊！太搭了,我能磕一輩子！】
CP帖被頂上首頁後，陸陸續續有好幾人跟帖。
對此，江鹿和顧準一無所知。
結束學習後,江鹿接過顧準的書，一起放到背包裏,羽絨服加背包,即使是清瘦的江鹿，身體輪廓也變得膨脹了。
一出圖書館，江鹿就被冷風刮了一臉,顧準整理江鹿的圍巾,將圍巾往上拉得更多,又把羽絨服的帽子扣好。
兩人出門找了家羊肉湯飯店，寒冷的冬日裏，來上一碗熱騰騰的羊肉湯，別提有多舒服了。
一晚熱湯下肚，江鹿覺得自己瞬間活了過來。
“這個。”顧準夾了一筷子羊肉，沾了點蘸料，遞到江鹿嘴邊。
江鹿張唇直接吃了，“不用喂我，你自己吃吧。”
“嗯。”顧準抬起手，慢條斯理地夾起羊肚和菌子。
……
期末考試前一周，燕大校園計算機競賽舉行初賽。
獲得前三名的隊伍在明年夏天會去港省參加決賽。
校內初賽規模並不大，也隻有計算機學院的學生關心這件事情。
一共十五支隊伍，賽題方向有計算機視覺、多模態br推薦、數據挖掘、自然語言處理等，顧準他們研究的是雜草與植物幼苗的圖像識別。
和他們一樣選擇模式識別方向的隊伍還有四支。
除了和研究方向一樣的隊伍縱向比較識別圖像準確率外，每支團隊還要向老師、教授等評委講解、闡述團隊的總體設計理念以及具體實現步驟。
在展示PPT這一環節上，顧準所在的隊伍一致投票讓顧準來展示PPT。
這段時間以來，顧準的能力被大家看在眼裏，他雖然隻是大二學生，但所表現的專業程度完全不亞於其他人。
顧準身材挺拔，麵容英俊，上台講解的話也能給評委留下深刻的影響。
再者，顧準看上去並不是會怯場的人，宋露專業度夠，但讓她上場的話她心裏還是虛。
團隊也在活動室裏模擬過展示PPT，顧準表現可圈可點，回答疑問時有條不紊，天之驕子般，站在那兒時身上聚集了所有的星光。
顧準對講解的事情自然沒什麼意見。
李亞俊卻不同意，他也想在初賽上表現一下，畢竟有那麼多教授在，說不定就被誰看中，有利保研。
盡管顧準能力高出他，但李亞俊以不讓他上台就退出團隊來威脅。
見組員神色猶豫，李亞俊又扮可憐地說自己付出了很多努力。
大三在即，因為競賽的事情，他已經放棄了好幾個Offer，又說什麼顧準才大二，往後機會多的是，他上台演講的表現也不差
。
眾人詢問顧準的意見，顧準淡淡地看了眼李亞俊：“我沒什麼意見，你們安排就好。”
會議解散後，拿到演講資格的李亞俊刻意在顧準麵前嘚瑟，顧準淡漠地看他一眼，從他身邊走過，沒留給小醜一點兒眼神。
李亞俊看著顧準遠去的背影，差點兒把牙齒咬碎了。
他聽說顧準還是繁森科技的太子爺，有的人生來就含著金湯匙，李亞俊之前是因為張一的事才看顧準不順眼，現在已經是因為妒忌了，越發討厭起這種不諳疾苦的富二代。
……
“他怎麼這樣啊，不就是搶你的表現機會？”
江鹿和顧準走進學校的奶茶店，點了杯奶茶站在吧台前等。
“差不多吧，不過初賽而已，也不重要，能不能進決賽都還不確定。”顧準道。
“那他也很煩，上次就對你頤指氣使，感覺素質不高的樣子。”江鹿悶悶不樂。
就算顧準自己不太在意，江鹿總覺得吃虧了，心裏很不舒服。
顧準接過店員遞過來的奶茶，插上吸管遞到少年唇邊。
“喝吧，別因為他的事情影響心情，不重要。”顧準笑道。
反正這次參加比賽對他來說也隻是試水，他的父母年輕時很努力，財富積累到一定程度後，一些計算機競賽對顧準來說，就不是必需品了。
就拿畢業來說，父親肯定也會支持他創業或者回公司幫忙，不過這些都是後話。
“咦，那他這樣得罪你。”
江鹿吸了口楊枝甘露果茶，唇角沾著一枚西柚果肉。
“他就不怕顧叔叔像電視劇裏那樣，在行業裏封殺他？！”江鹿格外好奇。
繁森科技可是互聯網行業裏的龍頭公司，並不是什麼不知名的企業。
要是真來一套黑暗的潛規則，顧叔叔還真能做到。
這種問題顧準從來沒想過，家風嚴謹、待人有禮，顧準從不會仗著富二代的身份用特權。
“應該可以吧……不過不至於那樣，都是普通人。”
再者，讓他爸派人往行業裏吩咐這種事情，不僅是恃強淩弱，手段也太低俗了點兒。
以顧林森耿直的性格，會很不齒。
“嗯嗯，也是。”江鹿咬著吸管，笑了下，“我還以為像繁森科技那樣的大企業，肯定有一些黑幕之類的。”
“電視裏不都那麼演啊，沒權沒勢的主角被封殺，主角最後又揭露秘密，讓封殺他的公司破……”江鹿突然就不繼續說了。
他對著顧準尷尬地笑笑，“還有什麼波雲詭譎的商戰之類的。”
顧準忍不住笑，他接話：“倒是有過商戰。”
江鹿睜大眼睛：“真的有？”
“嗯，正經的商戰就是從經濟上調控。”顧準粗略地說。
“還有不正經的？”
顧準扯了下嘴角，淡淡道：“有一年我爸的車連續兩周輪胎都被人放了氣。”
江鹿：“……”
“厲害。”
***
周末，江鹿陪顧準一起去市中心買競賽那天要穿的西服。
“我還從來沒有穿過西服呢。”江鹿跟在顧準身後走進一家燈光璀璨明亮的高端西服品牌店。
顧準以前就穿過這個品牌的衣服，身材數據在店家數據庫裏。
江鹿好奇地轉圈圈，彎著腰去看放在展櫃裏的名表、寶石袖扣、領帶、領結等裝飾品。
他家裏雖然也有錢，但比起西服，江爸爸更喜歡穿的舒服點兒。
江鹿也沒什麼需要用到西服的場合。
他倒是看見他爸西裝革履的模樣，比起那些大腹便便的某總，江爸爸帥氣得多，
但西服總歸是從國外傳回來的，江爸爸身穿西服的模樣並沒有給他眼前一亮的感覺。
要說眼前一亮，還是那晚顧叔叔的衣著更沉穩冷峻，看得出來顧叔叔在西服這方麵也講究。
江鹿的眸光不緊不慢地掃過各種飾品，接待店員上前詢問他是否有什麼需要。
江鹿正想要搖搖頭，忽地瞥見一枚造型很精致的星空藍寶石袖扣。
深邃的墨藍色神秘又冷淡，和顧準給人的第一印象很像。
江鹿手腕上還帶著顧準給他的禮物，星空盤鑽石腕表，都是星空係列，四舍五入也算情侶款了。
“我能看看這個嗎？”江鹿琥珀色的漂亮眼眸倒映著細碎的燈光。
接待店員被眼前少年的笑容迷得恍惚了一瞬，戴上白手套拿出星空藍寶石袖扣。
這麼講究啊，還戴手套。
江鹿在心裏嘀咕著。
他接過飾品盒，對著燈光認真地欣賞袖扣，墨藍色的寶石反射著耀眼的光芒。
江鹿立馬就拍案決定買下這款袖扣。
上次給顧準過生日，顧準收到他的情侶紀念冊，感動得都要哭了。
但比起顧準給他買的各種禮物，江鹿還是決定在物質方麵送給顧準一個情侶款飾品。
“這個多少錢呀？”江鹿抬眸問。
店員禮貌道：“你好先生，這款袖扣售價三十八萬八，會員的話可以打九八折。”
哇偶～
江鹿眨眨眼，立刻把袖扣放了回去，直言道：“太貴了，我買不起。”
店員還是第一次聽客人說得這麼直白，一時間都愣住了，她看了眼少年手腕上的名表，合上首飾盒要把袖扣放回櫃子裏。
盒子一蓋上，深邃的藍寶石的光芒就被藏了起來。
江鹿糾結了一瞬，還是叫停了：“那個，你等我一下，我還是有點想買。”
店員心裏一動，又覺得一筆大單送到了麵前。
隻見少年撥通了電話，撒著嬌說了些什麼，掛上電話後，江鹿豪爽地說：“好啦，付款吧，對了，我家人好像也是你們的會員。”
店員連忙接話：“那可以讓你的家人在官網上下單……”
江鹿眼睛一亮，又省了好幾千塊錢呢。
剛才他打電話向母親說明後，母親很支持他買下。
江燕還說什麼本來就給兒媳婦準備了聘禮，現在白得了一個兒子，聘禮那筆錢自然隨便江鹿用。
另一邊，試穿了好幾件衣服的顧準抬起胳膊，裁縫正在給他量具體尺寸。
定製西服時間上也來不及了，顧準便定下一套西服，吩咐店家改得貼身點。
江鹿把購物袋放在前台，說一會兒走之前過來取，店員滿心歡喜地答應。
他扭頭去看顧準，顧準剛好量完尺寸，此刻正站在全身鏡前整理袖口、領口。
盡管不是量體裁衣的西服，顧準挺拔的身形完全也撐起了那套煙灰色的西服，腰以下都是腿，臀形結實飽滿，皮鞋鋥亮，氣度不凡。
人襯衣服，衣服襯人。
顧準氣質沉穩又內斂，光是站在那裏渾身就仿若帶著光芒。
少年的青澀感被掩映在板正挺括的西服之下，眉目淩厲的顧準帶上了成年人的成熟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