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奶鹽(2 / 3)

“到底誰才是您親生的?”蘇稚杳淡淡問了句。

蘇柏一愣,見她眼神直勾勾地盯過來,他竟下意識閃躲開了,沒和她對視。

“小杳啊……”

溫竹音張嘴剛想說話,就被蘇稚杳平靜打斷:“沒問你。”

“鬧夠了沒有?”蘇柏口吻略重,話落又慢慢放柔語氣,像極了先扇一巴掌再給顆糖,語重心長:“都是一家人,你也學學漫露,懂事點,不要吵吵鬧鬧。”

蘇稚杳看著父親的臉,感到陌生。

這十幾年來日漸彌散的父愛親情仿佛在今天,在這一刻,終於消失殆盡。

她也終於死心了。

蘇稚杳不再做無用的掙紮,徑直走上旋轉樓梯,回自己房間。

冤家路窄,和剛出書房的蘇漫露遇見。

蘇稚杳本不想搭理,奈何蘇漫露先開口挑釁:“別強了,你現在身上哪樣東西是你自己的,還不都是爸給你的錢,如果斷了程氏的生意鏈,蘇氏可承擔不起你千千萬的開銷。”

蘇漫露還穿著白日的紅西裝裙,完美的高貴俏佳人形象,她倚門抱著胳膊,帶著得誌的笑意:“當然了,程覺那麼疼你,華越的廣告權都願意為你求到,你想辦法把他哄好了,不就什麼都有了?”

聞言,蘇稚杳覺得可笑。

哄程覺有什麼用,她充其量不過是他們利益置換中,最關鍵的籌碼,依舊逃不過蘇家吸血般的掌控。

沒來由地,腦中浮現出一個人的臉。

男人握著雪茄,和白貓一起在雪夜裏,還有晚宴上,程氏所有人都對他恭恭敬敬,程覺也得自認晚輩。

賀司嶼……

蘇稚杳遠沒有表麵的豁達,這夜,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地睡不著,沒感情,沒自由,隻有捆綁她的利益和處心積慮的利用,她怎麼活得這麼悲哀。

臥室黑燈瞎火,窗簾半敞,庭院裏有微弱的亮光,玻璃窗外的雪還在靜悄悄飄著。

蘇稚杳裹著被子坐起來,反複想著那句話。

——把他哄好了,不就什麼都有了?

刹那間,蘇稚杳動了個荒謬的心思。

如果她能有賀司嶼的關係,那所有問題肯定就都不成問題了。

夜晚總是多思,翌日一覺睡醒,蘇稚杳又覺得,自己簡直是在異想天開。

那些曾斥責賀司嶼是賀家逆子的姑伯老輩,如今都被他的手段壓得有口不敢言,至親之情都不念的男人,她是怎麼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的……

之後,蘇稚杳沒再見過賀司嶼。

京市那麼大,哪有那麼多的偶遇,雖然要找他很容易,這麼搶眼的一個人,他的動態,圈子裏從不乏姑娘討論。

譬如元旦前夕,賀司嶼回了港區。

他現身賀氏總部年會,金絲眼鏡架在鼻梁,白襯衫配冷調灰英式西服馬甲,一張現場抓拍照在名媛圈裏廣傳,骨灰級顏控的大小姐們幾乎都拋卻矜持,在群裏肆意表達迷戀。

蘇稚杳當然在群裏看到了這張照片。

鏡頭前,他依舊沒一個正眼,長腿之上窄腰略彎,襯衫袖口挽著,露出結實好看的小臂,手掌張開,壓在台麵,一個閑閑過目報表的姿勢,便讓他渾身散發出雅貴又混不吝的魅力,人海中永遠是最顯眼的存在。

群裏甚至有姑娘開起半真半假的玩笑,說好想魂穿那張報表,被他這麼壓在身.下。

蘇稚杳托著腮,盯著照片看了很久。

突然有一個短暫的瞬間,荒誕的念頭再次充盈了她整個大腦。

她不禁想,怎麼和他有點什麼……

臨近年關,圈子裏聚宴頻繁,蘇稚杳不感興趣,但礙於人情世故無法一一回絕,心裏頭逐漸厭煩,這段時日唯一值得喜悅的事,就是收到了港區藝術節主辦方寄來的幾張池座預留票。

這天,蘇柏在和平大院設宴,與程家人相約晚餐,雙方子女無一缺席。

蘇稚杳原本不想去,但蘇柏不許她拒絕。

這頓飯不出所料,是她的鴻門宴,或許是她之前鬧解約給了警醒,蘇柏急於促成她和程覺的婚事,蘇漫露跟著唱和圓滑,倒是溫竹音在一旁稍顯安靜。

程家父母對她也頗為滿意。

她像個商品似的,被他們在口中來回品評。

蘇稚杳聽得心煩,一桌豐盛的宮廷菜全無胃口,幹脆起身,出於涵養扯出一個笑容:“有點悶,伯伯伯母,我出去透透氣。”

“我陪你。”程覺撈過椅背的外套站起來。

程母見狀笑說:“對,杳杳想去哪兒,讓阿覺陪著。”

“不用了,謝謝伯母。”蘇稚杳戴上圍巾,不等他們再言,攏著羊絨大衣果斷走出包廂。

京市難得晴朗幾天,今夜又下起了小雪粒,蘇稚杳不願吹冷風,徑直去了地下停車庫。

她想先回家,一邊走,一邊低頭給楊叔發地址,讓他過來接自己。

地下車庫當時幾乎沒有人,場地很大,走路都能清楚聽到自己腳步的回聲。

冬天耗電意想不到得快,還沒發送成功,手機就因低電量熄了屏,蘇稚杳無語,手機收回口袋,作罷準備回包廂。

身後一聲很輕的砰響。

她下意識回首,車庫白光暗沉,除了車輛空空如也,一眼望不盡底。

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卻在回頭時,突然瞟見幾米開外那輛越野車的輪胎後,露出半隻棕皮男士馬丁靴。

有人藏在那裏。

蘇稚杳屏息,試探性地走了幾步,細細分辨出後麵的聲音,確定那人是在跟蹤她。

心咯噔咯噔跳不停,她加快步子,感覺到身後的人越跟越近,她幾乎小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