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昨晚那個變態的夢。
要命。
太要命了。
蘇稚杳從臉到脖子一起燒起來,霍地坐起身,頂開了身上賀司嶼的手臂,撞得他翻過身平躺。
還未徹底醒酒,賀司嶼熟寐中被鬧得頭疼,眉頭皺起,鼻息透出一絲不耐。
趁他還沒醒,蘇稚杳本能想逃,睡衣披肩在他腰下壓著,她扯了兩下扯不出,見他隱隱有睜眼的傾向,直接不要披肩了,慌不擇路下床。
經過的傭人就這麼看著她,逃命似的,捂著臉,從賀司嶼的臥室跑了出去。
長發蓬鬆淩亂,吊帶歪在手臂,細胳膊細腿都光溜著,全身瑩白的肌膚都浮出一層異樣的薄紅。
傭人麵麵相覷。
不疑有他,這個家是要有女主人了。
傭人去敲她的房門,好半晌,門虛虛開了條縫,門後探出女孩子半個腦袋,確認過來者後,她才鬆口氣,把門拉開,問有什麼事情。
她應該洗漱過了,已經換上一件黑絲絨連衣裙,白裏透紅的臉蛋幹淨妍麗。
傭人微笑著,恭恭敬敬問她:“蘇小姐,您需要現在用午餐嗎?”
“幾點了?”
“將近十二點,蘇小姐。”
蘇稚杳下意識想說等賀司嶼一起,話到唇邊倏地頓住,臉一熱,不假思索:“需要,就現在,越快越好。”
傭人輕輕抿笑,應聲離開。
蘇稚杳在門口迷惘了片刻,不懂她們這個理解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不過三分鍾後,蘇稚杳下樓,當看到餐桌上慢條斯理喝咖啡的人時,她就頓悟了。
傭人們是以為她急不可耐要陪他用餐。
他怎麼醒了,醉成那樣,就不能多睡會兒,給她留出吃完飯先躲起來的時間嗎?
“沒有想吃的菜?”見她愣著,賀司嶼從餐桌前瞧了她一眼。
也許是宿醉的原因,此刻他的嗓音沒有平日那麼沉冷,而是溫溫緩緩的,裹挾著幾分懶怠。
蘇稚杳聽得心神不由蕩漾了下,吸氣冷靜,不回應,自顧坐到他對麵。
她手掌扶在額前,歪過去半邊臉,要遮不遮地掩著,筷子隻夾最眼前的那屜蝦餃。
全程安靜,一眼都不看他。
夾過幾回後,蘇稚杳徹底不抬頭了,憑感覺伸出筷子,往老位置一夾。
筷子再送到唇邊時,她怔住。
蝦餃怎麼變成了炸脆帶魚?
蘇稚杳迷茫地向前看,才發現蝦餃的屜籠和那盤炸脆帶魚調換過位置。
“不能好好吃飯?”始作俑者淡淡的嗓音在麵前響起,略含責問。
蘇稚杳現在聽不得他說話。
他的聲音太磨人,低低啞啞的,纏得人耳朵發麻,她總控製不住回想起昨晚——
那聲寶貝,還有夢。
“我這不是吃著嗎?”蘇稚杳定定心,還是遮擋著臉,眼神躲躲藏藏。
賀司嶼言簡意賅:“手放下。”
蘇稚杳倉皇地咬了一大口炸脆帶魚,含糊著聲,磕磕巴巴:“不要……我就喜歡這麼吃飯。”
“放下。”賀司嶼低下聲重複。
他態度多出不容分說的命令和壓迫,與夢裏那聲“含住”的語氣頗為相近。
蘇稚杳心一跳,預感到臉頰有發燙的跡象,落下手,想也不想地先發製人:“你教訓我?”
不給他任何回應的機會。
下一秒,她就拖腔帶調地,嗔聲凶回去:“你這人怎麼兩幅麵孔啊,現在凶巴巴教訓人,喝醉的時候又抱著人家不放,還叫我……”
她抿抿唇,收聲不吭。
賀司嶼目光漫不經心掃過她的臉。
女孩子臉上的膚色,如同半杯牛奶稀釋過的草莓汁,暈著香嬌玉嫩的紅。
他挑眉,似乎饒有興趣:“叫你什麼?”
蘇稚杳渾身熱烘烘的,垂著眼,不停在戳碗裏剩半塊的炸魚肉,嫌怨地嘀咕:“你自己的嘴巴你問我。”
賀司嶼抬起那盞咖啡,送到唇邊時,嘴角不易察覺地勾起一絲笑痕。
“你昨晚……真醉了?”蘇稚杳狐疑地望過去,小聲試探地問:“斷片了?”
賀司嶼沒回答,隻慵懶抬眸對上她的眼。
蘇稚杳眼觀鼻鼻觀心,斷定他對昨晚的事不留任何印象,心情頓時上不去也下不來。
說不出什麼感覺。
既怕他記得,她會羞窘得不敢麵對,可他都不記得了,她心裏又莫名有點兒不是滋味。
渣男。
蘇稚杳在心裏罵他,一口咬住炸脆魚,鼓在唇齒間狠狠咀嚼。
賀司嶼但笑不語,淺啜了口咖啡後,狀似隨意一問:“昨天怎麼突然跑到港區?”
蘇稚杳一頓,咀嚼的動作放慢下來,滿心怨憤瞬間被愧疚和擔憂取代。
“我給你添麻煩了嗎?”她小聲問。
賀司嶼睨過去,先見著的就是她填滿憂慮的眼睛,沉默兩秒,他不以為意:“沒有。”
蘇稚杳半信半疑:“可你昨晚喝得很醉。”
直直和她相視片刻,賀司嶼斂眸,不明意味地笑了下,聲音懷揣著隱約的深意,輕下幾個調:“不至於酒後亂性。”
蘇稚杳該想不想,思緒已經被昨晚的事帶過去,問不出具體的,於是全留心在他身上:“你剛醒酒,就喝咖啡?”
“要工作。”他簡言。
蘇稚杳覺得自己應該勸不動,就沒費口舌,鼻尖輕嗅:“這是什麼咖啡,好香。”
“巴拿馬。”
“是你欠我的那款嗎,紅標瑰夏?”
賀司嶼先是一愣,疑惑自己何時又欠她了,隨後想起先前拒絕她時依稀是有提過一句。
他好笑,這姑娘當真是把他算計得明明白白,回答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見她笑眯眯地望過來,眼裏一抹狡黠。
“我也想喝。”
用過午餐後,賀司嶼去了總部,蘇稚杳獨自在別墅,管家領著她去到地下儲藏室,說是先生吩咐,她喜歡哪款咖啡豆自己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