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2 / 3)

目光在空氣中和他的撞上。

幾乎是下意識的,用惱嗔掩飾內心的羞窘,蘇稚杳冷哼一聲,倏地扭過頭去。

賀司嶼皺眉。

她這氣沒完了?

“你在不高興什麼?”賀司嶼擱下手機,耐著性子好好問她。

蘇稚杳低頭咬泡芙:“沒有。”

她回答得很快,一個字都不願意和他多說,聲音模糊在唇齒,言語間態度冷漠,生怕別人聽不出這是反話。

賀司嶼偏著臉,看了她一會兒,思維慣性地提醒他無關話題不必多言,聲音卻先一步給出了回應:“生氣要說,不然自己白白受著。”

蘇稚杳咀嚼的動作停止兩秒。

真討厭,他說話怎麼這麼有道理。

“你讓我含住……”蘇稚杳不看他,很小聲,把話說完:“雪糕。”

“就為這事和我置氣?”

“就這事?”

他的反應太冷淡,簡直不可理喻,蘇稚杳那晚的委屈又洶湧著往心上頂。

很奇怪,她像個洞房花燭夜剛喝過交杯酒,郎君就倒頭睡著了的怨種小媳婦。

目光相對。

賀司嶼沒回避她哀怨的眼神:“還有別的?”

蘇稚杳想瞪他,一抬頭,他的臉在很近的距離,長眸淚痣,鼻梁高挺,薄唇淺紅,往下,睡袍領子鬆垮著,肌理若隱若現。

不得不承認,他的臉和身材都太養眼。

蘇稚杳不經意間咽了一咽,還沒開始正式爭論,她的怨氣倒先消下去了大半。

“你自己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就不能自己想想,還要我提醒……”蘇稚杳嘀嘀咕咕,耳朵沒來由地熱起來,有所察覺,聲音漸低。

賀司嶼瞧著她耳垂悄悄淤起彤紅。

在她癟著嘴垂下頭,沒留意的瞬間,賀司嶼唇角微微翹了一下。

冷敷結束,老教授開下藥膏後離開。

“我明天就走。”蘇稚杳悶聲拿起毛巾。

他不露聲色:“你恐怕不會想走。”

“我想走。”蘇稚杳賭氣,枉她千裏迢迢特意來給他過生日,她擦著濕漉漉的腳:“現在就想。”

賀司嶼低頭看著她,忽然說:“今晚上,那個叫程覺的男孩子來找我。”

蘇稚杳一頓,驚詫看他:“他找你去了?”

四周靜了下。

“聽上去,你們是先見過了。”他語氣慢慢悠悠。

蘇稚杳也不懂為何,被他知道自己和程覺私下見過麵,她會有種出格的心虛,三言兩語避重就輕,溫溫吞吞說明情況。

有不安的預兆,她小心問:“他找你是要做什麼?”

賀司嶼瞳色深似夜,顯得那雙眼睛深不可測,一旦墜進他的眼睛裏,你就會發現,他掌握著所有的主動權,萬事盡在,包括你自己。

“他求我,放了他的未婚妻。”

眼前的男人緩緩笑了下,笑得蘇稚杳心咯噔跳,她話說得一磕一絆:“不會、是我吧?”

“應該是你。”

賀司嶼神情透著幾分散漫:“畢竟被我囚禁的女孩子,隻有你一個。”

囚禁?

蘇稚杳眨眼,雲裏霧裏。

想起下午程覺異常的反應,還莫名其妙要救她回京市,她思路忽閃,忙從抱枕推裏翻找出手機,未接電話和未讀消息如潮湧至。

蘇稚杳傻眼。

“不報個平安?”賀司嶼雲淡風輕,語氣裏又隱約勾著點似是而非的戲謔。

蘇稚杳身子僵硬了下。

報平安,無非是告訴他們,她和賀司嶼有多要好,好到能自由地住進他家裏,再就是蝴蝶效應,她為目的接近利用賀司嶼的罪行,也會被公之於眾。

不報平安,打死也不報平安。

“不、不用吧。”她支吾著說。

賀司嶼搭起腿,手肘撐到沙發,以手支頤,慵懶的姿勢:“在我家住得舒服麼?”

蘇稚杳迷失在這個問題裏,點點頭。

他慢聲補充:“梵璽的家。”

“……”

在蘇稚杳茫然的目光裏,賀司嶼微妙地牽了下唇:“比次頂層住著要舒服麼?”

蘇稚杳一瞬瞠目,事情敗露後的驚慌,完全暴露在他深邃的眼神下。

不確定他是隻知道她有房子不住,非是要往他家裏擠,還是什麼都猜到了。

第二種情況太可怕。

蘇稚杳思緒混亂,嘴唇輕顫兩下,硬著頭皮圓謊:“那套房子是我爸爸買的,我離家出走了,不想再花他的錢,所以、所以沒有住……”

賀司嶼還是那般懶散的姿態,金絲眼鏡下一雙長眸,挑著淡淡笑意,瞧著她,眼尾那一點極淺的淚痣帶出幾絲危險氣息。

“他們都不愛我……”蘇稚杳低低嗚出聲,摟過一隻枕頭,抱在懷裏,埋下臉:“我來港區,就是想看看他心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女兒。”

她佯哭著,悄悄覷他一眼,扯了扯他的衣袖:“你不要生氣……”

賀司嶼垂下眼睫,看了眼捏在冷黑色袖子上,女孩子白潤纖細的手指,不顯山不露水:“明天還想回京市?”

蘇稚杳驀地搖頭:“不想。”

“所以。”賀司嶼略作停頓,眉眼的遊刃有餘不外露,隻有疏懶可見:“要再待幾天麼?”

蘇稚杳暗暗吸上一口氣。

然後可憐巴巴望過去:“要……”

那晚,蘇稚杳在被窩裏翻來覆去,始終想不通,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地步的。

前一刻,她心情還因他酒後斷片錯綜複雜,很有骨氣地對他愛答不理,突然間,她就得為一出烏龍鬧劇引發的災難,主動對他撒嬌服軟。

明明他什麼都沒做。

卻又好像掌控著一切……

右手腕得要養幾天,無法練琴,京市難以回去,二窈也已經托給小茸暫時照顧,蘇稚杳便就不著急,翌日睡到中午,才慢慢吞吞起床。

那時,賀司嶼早已在公司總部。

過二月中旬,天氣依稀有回暖的趨勢,蘇稚杳百無聊賴,在庭院的藤木椅裏躺著,那天日照晴朗,午後的陽光熱著眼皮,暖融融的氛圍下,蘇稚杳漸生困意,不經意睡過去。

不知過去多久,院子裏隱約有動靜。

昏昏默默間,好像聽到有客人到訪,管家出去迎接的聲音,再然後,他們從外麵進去別墅,經過她時,鞋子踩過草坪窸窸窣窣。

他們似乎有短暫的停留,輕聲對話。

“這麼躺著就睡了?”男人話裏有笑。

管家回答說:“蘇小姐在這裏曬太陽,睡著有一會兒了,需要替您叫她嗎?”

男人大約是在欣賞她熟睡的模樣,過幾秒,輕笑了聲:“不用,給她蓋條毯子,等下天陰了要著涼。”

管家應聲。

耳邊模模糊糊的聲音逐漸遠去。

溫度像是有重量,蘇稚杳睡得魘住,睫毛很沉,感覺是太陽墜落在眼皮上,壓得她睜不開眼,在接近昏迷的狀態下又睡良久,熱度一輕,眼皮感受到涼意,她忽地一下驚醒。

迷瞪了會兒,顛倒的神思回籠。

原來是天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