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夫人悵然兀立帳中,樊世麟進來的時候她一點感知都無。
“菊。”菊花夫人一動不動,根本沒聽見樊世麟叫她的聲音。
“小姐,樊公子來了。”小茹輕碰了碰菊花夫人的臂膊,菊花夫人似有了反應,她慢慢轉過身,對樊世麟作了一個揖,磊落大氣的樣子活像一名男子。
“小姐,你醒醒,快醒醒。”小茹知道小姐的瘋魔病又犯了,趕緊提醒她,但菊花夫人完全意識不到,粗著喉嚨,對站在麵前的樊世麟說:
“在下隆陽府樊世麟,久仰小姐芳名,今日一睹小姐芳容果真氣韻非凡,真乃天仙下凡,妙不可言。”
樊世麟見菊花夫人如此,像被人劈頭蓋臉澆了一盆冷水。
菊花夫人還在雲霧之中,小茹在邊上使勁提醒她,她仍沉浸在回憶裏不可自拔。變回自己的菊花夫人,步態輕盈,身姿婀娜,看得樊世麟一時呆住,如此神韻跟十七歲時見到的菊如出一轍。
“小女子有禮了,承蒙樊公子抬愛,菊願以一曲《花間醉》答謝公子。”言畢菊花夫人在帳中舞開了。
水袖如飛,時而拂在呆諾木雞的樊世麟臉上,鼻尖清香馥鬱,那是菊身上特有的香味,樊世麟對此並不陌生。菊的舞姿優美華麗,靈巧的像一隻飛舞在花間的彩蝶,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盈盈笑意,無可厚非她是一個麗人,甚至很難用溢美之詞去形容此時曼妙舞姿的菊之攝人心魄之美。
“她這樣多久了?”樊世麟問邊上的小茹。
小茹用絹帕點去臉上的淚,傷感道:
“自從她的丈夫死了之後她有時會這樣。”
“為什麼?”樊世麟像是在問自己,又像在問站在邊上的小茹。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和樊公子一樣,也很想知道答案。”
“事後她是否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全然不知。”小茹搖著頭說。
從菊花夫人帳中出來,樊世麟的心情鬱悶到了極點,他有一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原本想催菊走,以好向米脂證明,他心裏隻有她,沒有別人,現在菊瘋瘋癲癲,如何忍心催逼她。一個人如果不是對曾經的美好抱著這麼大的希望,她是不會沉浸在幻想中無法自拔的。直到今天樊世麟還在想一個在腦中盤桓了數十遍的問題,十七歲時自己究竟為什麼會愛上菊,那可是初戀,但今天回憶起來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思來想去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他的初戀完全是一場遊戲。
當時他才隻有十七歲,但已經沾染了一些公子哥的不好習氣,愛逛青樓。菊花夫人那時遠近聞名,誰都想一睹她的芳容。年少不更事的樊世麟像一個追星族,對菊花夫人展開了狂熱的追求。就這樣,他擁有了菊,把一幫趾高氣揚的公子哥踏於腳下的快感讓樊世麟忘乎所以。
一方麵年輕氣盛,一方麵急需在一幫公子哥麵前證明自己的實力,樊世麟跟菊花夫人打的火熱,差一點就把人家娶進門。如今回憶起從前事,樊世麟自己都覺得好笑,他在笑自己,一個懵懂無知的十七歲少年。也在笑命運,以為菊忍受不了爹娘的強勢,留下血書永別人世,沒想到她沒死,他還覺得抱歉,始終不忘菊今生最愛的是菊,就算上了忘憂島,也要在這裏修一個菊花壇來紀念她。命運真是太滑稽了,樊世麟從未覺得命運之手如此神奇,如此可怕,如此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