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冒出這個念頭時,係統音也隨之出現:
【我好害怕。】
【它們說地麵的世界很可怕,我真的要出去嗎?】
對未知的恐懼就像沉重的鐐銬壓住紀維昀的身軀,讓紀維昀連移動都困難。
通往地麵的那條隧道,是人類必經之路,因此有許多怪物霸占了那條隧道附近的路,它們對紀維昀充滿搶地盤的敵意。
亞成年體在成年體麵前不占優勢,哪怕紀維昀有許多恐懼晶石做戰鬥儲備,他依然打得很艱難。
【我好害怕。】
【我想要回頭……】
一隻緊縮的蛛瞳被利爪劃傷,流出了粘稠的血液,無用的恐懼情緒像蛛絲般纏繞在紀維昀鮮血淋漓的身軀上,他每一次移動,都要和這看不見摸不著的恐懼之線做鬥爭。
【我好害怕。】
【我一定會死在這裏的……】
一條蛛腿被活生生扯了下來,尾部破了一個大窟窿,粘稠的血液汩汩流出……
他現在看起來狼狽弱小,毫無威脅,周圍的恐懼怪物們終於不再關心這個弱小的同族。
【我好害怕……】
鮮血模糊了唯一的蛛瞳視野,紀維昀用進全身力氣,挪動著唯二可以活動的蛛腿,終於擠進了狹窄的隧道中,鋒利的蛛腿摩擦過岩壁,留下一道道深邃的劃痕,又被岩壁擠壓著傷口,逸散而出的恐懼氣息在隧道上化為了一塊塊恐懼晶石。
【……】
恐懼的內心音也微弱下來,它快死了。
可紀維昀還在壓榨著極限前行,終於,在那渙散的視野中出現了和黑暗迥然不同的色彩。
【……這、這是什麼?】
隻見那近在咫尺又遠如天塹的出口,燦爛的日光灑了下來,暈成了一片朦朧的白。
“咦?”出口外傳來了一道雄渾蒼老的聲音。
幾秒後,一隻巨大的金瞳驟然出現在了出口處,占據了全部的洞口,將所有的日光都遮得嚴嚴實實,可是那隻金瞳散發出的光彩卻比日光還要刺眼奪目,當它直勾勾地盯過來時,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恐懼如光柱般湧了過來!
【…好……可……怕……】
它顫抖地發出悲鳴,巨大的恐懼徹底摧毀了這具身體最後的力氣。
在生命力快從身軀裏流幹的時刻,那道雄渾滄桑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了:“小家夥,我很欣賞你走到這裏的勇氣。”
每說一個字,都在狹窄的隧道裏產生出一道回音。
“你是否願意成為我的子嗣,讓我把恐懼的權柄交付給你?”
潰散的意識艱難地理解了這段話,它發出了微弱的臣服聲。
於是那燦爛到能夠吞噬一切的金光湧向了它,進入它幹涸的軀殼裏,一股無法違背的力量將它推進了巢穴之中,即將失去意識前,它聽到那神秘聲音緩緩說:
“希望你能永遠保持這份勇敢,不要成為恐懼的奴隸,否則,你餘生都會活在痛苦中,我……”
那威嚴的聲音透出讓人不寒而栗的氣場,哪怕它沒能聽清最後那句話,都在此後的生涯中被長久的恐懼折磨,生怕讓那位存在失望。
【滴!親愛的玩家!恭喜你成功完成隱藏副本“恐懼魔王的噩夢”!】
【任務評價:S】
【我是生長在陰暗巢穴中的怪物,恐懼猶如永恒的蛛絲將我纏繞。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父親”。它賜予我最強大的庇護,也賜予我最絕望的束縛。】
紀維昀與沉睡的恐懼魔王同時睜開了眼。
大夢初醒的視野中,一切都顯得似夢非夢般朦朦朧朧,一位渾身純白的少年赤腳走了過來,他走得並不快,白衣白發雪膚散發出淡淡微光,就像當初恐懼魔王當初在隧道艱難爬行時,見到的那一抹朦朧白光般柔和幹淨。
唐慕走到了恐懼魔王麵前,柔軟的手貼在了怪物猙獰的外殼上,輕柔地摸了摸,“叔叔,你是做噩夢了嗎?”
唐慕很偶爾的時候也會做噩夢,那個時候爺爺就會說,小唐慕啊,不要怕虛妄的夢,爺爺就在你的身邊。
他想要模仿爺爺來安慰叔叔,不過他沒有爺爺那麼厲害,他在不在身邊對叔叔似乎沒有什麼影響?
唐慕歪了一下頭,想起睡前爺爺講過的,關於叔叔的故事,那裏麵爺爺說過的一句話就讓小唐慕覺得特別好聽,加入了有機會一定要說一次的清單中。
“希望你能永遠保持這份勇敢,不要成為恐懼的奴隸,否則,你餘生都會活在痛苦中……”唐慕模仿著長者的語調,緩慢說道。
這段話讓已經眼睛猩紅的恐懼魔王開始顫抖,宛如瀕死般微微顫抖。
唐慕張開雙臂,抱住了瑟瑟發抖的恐懼魔王,漆黑似墨的蛛殼顏色和唐慕的肌膚形成鮮明對比,披灑而下的雪白白絲就像一張纖細的網,捕住了龐大的獵物。
“我的孩子,我不希望你會如此痛苦。”他溫柔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