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1日星期六)
美麗的春天來啦。天空湛藍湛藍的,各種各樣的花都開了,家家戶戶的窗檻上都擺著新綠的盆花。
呼吸著窗外的新鮮空氣,聞著泥土和樹葉的氣息,我好像到了鄉間。連一向不見笑容的老師也笑眯眯的。每個人都很快活,就連斯帶地也不例外。
天空在微笑,母親在歌唱,誠實的男子在勞動,我們在學習,這是一幅多麼美麗的圖畫啊!
放學出來了,大家都覺得很愉快,齊唱歌。女老師們跟在小孩後麵,她們笑得也像小孩似的。家長們也有說有笑的。克洛西媽媽的野菜籃中裝滿了花,四周都彌漫著濃鬱的花香。
到了街上,我看到在等我的媽媽,便奔了過去,說:“啊,我真快活!我為什麼這樣快活呢?”
“因為春天來了,你心裏又沒有虧心事的緣故啊!”媽媽說。
體育課(5日星期三)
接連幾日都是好天氣,我們的體育課由室內轉到了室外。
耐利的媽媽本想請求校長免去耐利的體育課,但耐利堅決不同意。於是,今天耐利和我們一起參加體育課的器械體操訓練。
今天我們的任務是爬到橫木的頂上,在它的平台上直立。代洛西與可萊諦都像猴子似的幾下躥了上去。潑來可西也敏捷地爬了上去。卡隆若無其事地一邊嚼著麵包,一邊輕捷地爬了上去。
接著就是耐利了。當他用瘦削的手臂抱住直柱時,許多人都笑了起來。卡隆把粗壯的手交叉放在胸前,氣勢洶洶地瞪著那些在笑的人,大家才止住笑。
耐利開始向上爬,他幾乎拚了命,臉都紫了,呼吸急促,汗像下雨似的從額上流下來。我真怕他中途掉下來,恨不得從下麵推他一把。
“上去!上去!耐利!用力!隻差一步了!用力!”卡隆與代洛西、可萊諦齊聲喊道。耐利籲籲地喘著氣,用盡了力,爬到離平台2英尺處。
“好!再上一步!用力!”大家喊。耐利已攀住平台了,大家都鼓起掌來。老師說:“爬上了!好!下來吧。”
可是耐利想和別人一樣爬到平台上去。他又掙紮了一會兒,才用手肘靠住了平台,然後移上膝蓋,又邁出了腳,終於站在平台上了。他喘著氣,微笑著俯視我們。
我們都鼓起掌來。我看到他神情激動,臉色紅潤,雙眼閃著光。放學時,耐利的媽媽來接兒子,問他:“怎麼樣了?”
大家都替他回答說:“做得很好!同我們一樣地爬上去了。真了不起!”
他媽媽快活得不得了,想說些道謝的話,可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隻是握了握我們的手。接著,母子倆親切地談笑著向家走去。
爸爸的老師(13日星期四)
昨天爸爸帶我去探望他的老師,我們過得非常開心。
事情是這樣的:前天晚餐時,爸爸在報紙上看到他國民小學一年級時的克洛賽諦老師的消息,就想去看看他。當夜,爸爸說了很多那位老師的事。
昨天早上9點鍾,我們坐火車出發了。下車後,我們探聽到了老師的住所,打算去找,突然,爸爸站住了說:“這就是他!一定是他!”我一看,小路那邊來了一個戴大麥稈帽的白發老人,正拄著手杖走下坡來。他的手在顫抖,腳似乎有點跛。
“果然是他!”爸爸一邊說著,一邊急步走上前去。老人站住了,注視著爸爸。老人臉上放著紅彩,眼中露著光芒。
爸爸脫了帽:“您就是平善左·克洛賽諦老師吧?”老人也脫帽還禮,用顫抖而洪亮的聲音回答說:“是的。”爸爸握住老師的手,激動地說:“我是老師從前教過的學生。今天專門從丘林來拜訪您的。老師好嗎?”
老人驚異地注視著爸爸:“你太客氣了,我不認得你是什麼時候的學生了。對不起!你的名字是——”
爸爸一一告訴了他。老人沉思了一會兒,把爸爸的名字念了三四遍,忽然抬起頭來,眼睛睜得大大的:“亞爾培脫·勃諦尼?技師勃諦尼的兒子?曾經住在配寨·代拉·孔沙拉泰,是嗎?”
“是的。”
“原來是這樣!真對不起!”老人上前抱住了爸爸,然後把我們帶到他的住所。那是一間小屋,四壁刷得雪白,屋角擺著小床,旁邊是桌子和書架。
“勃諦尼,”老師說,“我還記得呢!你母親是個很好的人。你在一年級的時候,坐在窗口左側的位置上。”他們回憶了當年好多的瑣碎事。
爸爸問起老師的近況。老人說他已經退休了,現在手抖得厲害,幹什麼都很不方便。每天隻是重讀以前學校裏的書,或是翻翻日記,或是閱讀別人送給他的書。說到這裏,老師突然快樂地說:“我給你看樣東西!準嚇你一跳。”說著,他走到書桌旁把那長抽屜打開。裏麵有許多紙束,他取出其中的一束打開,翻出一張黃色的紙來,遞給爸爸。
那居然是四十年前爸爸的作業!
爸爸的眼睛濕潤了,細細地看著那張紙。老人說:“這是我的紀念品。每年,我把每個學生的作業各取一張這樣留著。許多年來,隻要眼睛一閉上,就有許多孩子,許多班級出現在我麵前。”
“怎樣,還記得我那時的惡作劇嗎?”爸爸笑著說。“你嗎?”老人也笑了,“不,不記得什麼了。你這麼忙,今天還來看我,真是太好了,謝謝你!”他一邊說一邊用顫抖的手撫摸著我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