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洲將車窗又下了幾分,這才注意到鍾鳴身邊還有個姑娘。
倒不是他故意無視,而是丁瀟瀟坐在行李箱上矮了半截,又被鍾鳴護在身後,很難讓人注意。
“北城一中出來的學姐?”林洲伸長脖子想要瞧清丁瀟瀟的長相,在這樣漆黑的雨夜,卻隻能模糊看到她罩在身上寬鬆的外套,長發披散蓬鬆,雖看不清麵容,但給人的感覺又乖又軟。
“學姐叫什麼名字?”林洲還在盯著她看。
丁瀟瀟莫名有些不安,視線滑過漆黑緊閉的後車門,風寒下帶著濃重鼻音,不知怎麼想的故意模糊了聲線,“丁瀟瀟。”
“冬曉曉?”林洲果然沒有聽清楚,嘖了聲回憶,“這名是有點耳熟。”
丁瀟瀟沒再吭聲,鍾鳴也默契的沒有糾正林洲有關名字的發音,“她還在發燒,不能在這裏久留。”
“林洲,幫我個忙。”到底是富家少爺,鍾鳴大概是第一次求人,語氣還有些生硬,“幫我送她到山頂酒店,就當我欠你個人情。”
“啊這……”林洲沒有馬上答應,而是下意識看向後視鏡。
他和鍾鳴不是一個圈子的人,但也勉強算是朋友,以他的性子,這會兒聽到鍾鳴主動低頭求人,過了癮就會點頭答應。而此時的他遲疑了幾瞬,沒點頭也沒拒絕,“我這車上可就隻剩一個座了。”
四座車,副駕駛坐了人,言下之意後排還有人。
鍾鳴以為他還在拿喬,“你隻管把她送上去就行,我朋友很快就來接我。”
林洲手指敲著方向盤,又瞟了眼後視鏡,他嗯啊點了頭,有些不確定道:“那就上來吧。”
鍾鳴道了聲謝,撐傘送丁瀟瀟到車前,另一手拉著她的行李箱。
丁瀟瀟腳步發沉,她並非內向之人,也知道鍾鳴的決定是眼下最好的安排。然而不知怎的,她莫名的惶恐不安,哪怕低燒下困倦發暈,卻還是想要留在鍾鳴身邊。
“鍾鳴哥……要不我還是留下來陪你吧。”丁瀟瀟抓住了他的手臂,幾縷碎發粘在她的頰邊,圓圓的瞳眸中滿是不安,像隻被拋棄的流浪貓咪。
鍾鳴難得見她這樣,怔了下出聲安撫,“已經很晚了,不收到你安全抵達酒店的消息,小雅不會睡覺。”
明天就是她閨蜜鍾淑雅的婚禮,丁瀟瀟此時最該做的就是盡快到達酒店吃藥報平安,然後休息入睡。
丁瀟瀟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
“你不用擔心我,我朋友很快就到。”快速掃了眼駕駛座,鍾鳴低聲:“我對林洲也算知根知底,這人看著不靠譜但不算壞,他也是來參加明日婚禮的賓客,不敢欺負你的。”
“聽話。”說著,沒再給丁瀟瀟猶豫的機會,鍾鳴直接拉開了後排車門。
啪——
車內溫暖的氣流湧出,在看清後座的情形時,鍾鳴拉住車門的手繃直。丁瀟瀟循著他的視線扭頭,也跟著愣了下。
林洲沒有騙他們,後排確實有人。
米白的真皮座椅寬敞舒適,兩座之橫隔著寬長的扶手箱,在靠裏的位置,仰靠著一個男人。
做工精良的西服外套隨意披搭在身前,男人黑發微亂,麵容覆蓋在過大的眼罩下,隻露出小半蒼白下巴,唇色比常人要深。
像是在睡覺。
嘈亂的雨聲不絕,周圍又太過黑沉,這匆匆一眼中,丁瀟瀟雖看不清男人的麵容,卻產生一種強烈的熟悉感。
等她回神時,鍾鳴已經將她扶上車,耐心囑咐著,“到酒店後,你報我的名字會有專人來接待你,進屋先吃藥,多喝熱水,有什麼不舒服的就和前台說,明日的婚禮不需要你幫忙,你放心多睡一會。”
不等丁瀟瀟應聲,前排的林洲突兀笑了出來,鍾鳴掃向他,林洲趕緊捂嘴低咳,“沒事,您繼續說。”
被他這麼一打岔,鍾鳴剩餘的話吞回肚子,將丁瀟瀟的隨身背包塞給了她。
“照顧好自己。”不著痕跡看了眼隔壁位置,鍾鳴揉了揉丁瀟瀟的頭發,話裏有話,“到了酒店記得給我發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