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鏢師旭(1 / 2)

大明泰昌元年十月,東南沿海,小崗子村。

村口大樹旁,有個兩米多高的幹草垛子。

一個少年,大概十歲左右的樣子,穿著素色粗衣,還少了顆門牙,整天躺在草垛上,用他那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盯著村口唯一外出的路,一眨也不眨。

“阿爺,大哥和二姐都一個半月沒回來了,你就一點都不擔心?”

少年朝著大樹下坐著喝酒的白山羊胡子老人今天第三遍抱怨。

老人好像根本沒聽見,管自己慢慢地喝了口,說道:“恩,福興鎮的清雨釀真香,你要不要嚐嚐?”

“不要不要,臭死了!”

少年最討厭喝酒了。三個月前一次,第一次偷喝了一口阿爺的酒,酒勁太大半夜起床撒尿暈頭暈腦的,腳下一滑就掉到水井裏。差點被淹死不說,居然還掉了顆門牙,活脫脫讓大家笑了半個月之久。這讓酷愛臭美的他如何受得了,從此少年決心視酒如糞土。

“嗬嗬,上品佳釀,漏風旭看來你是沒有這口福嘍。”

阿爺喝完碗中這最後一口,起身便要回屋去了。

少年連忙起身,“咻”得一下從草垛上滑了下來,攔在阿爺前麵,搶著說道:“阿爺,再說一遍,我叫連旭,不叫漏風旭!”

阿爺朝著連旭縷了縷胡子,若有所思地說:“但你說話確實漏風,這話不假吧?”

“阿爺,”連旭對阿爺來了個招牌式微笑,“如果以後你再叫我漏風旭,小心,我把你的酒缸全砸了!”說著,一把拽下了阿爺的幾縷白胡子,自顧自朝著鏢局跑走。

留下阿爺在原地摸著下巴,一個勁地哎呀:“你個小兔崽子!”

鏢局位於村子進口處,麵朝大海,是一座口字形小四合院。大門進去後,豎著一座雕著“鏢”字影壁,大廳正對著影壁。左右各有廂房兩間,中間庭院供日常操練使用,左上角有一馬廄,馬廄旁開一旁門,供車馬箱貨進出。

平時,左邊兩間廂房是連旭,阿爺和二姐柯月住的,右邊廂房大哥柯淮住一間,另留一間以備客人到訪。

阿爺拿著碗,摸著下巴正要進屋,卻看見連旭在房間裏麵收拾東西,看樣子準備要離家出走。

“我說你沒事包袱裏放把桃木刀幹什麼?”

“防身。”

“砍不了柴火,也殺不死狼的有啥用。”

“要你管。”

“那你連個幹糧都不放,這就要走?”

“對哦。”連旭跑了出去,又一陣風似得跑回來,懷裏捧著七八個饅頭。

阿爺看著連旭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在那裏收拾包袱挺有趣的,也就沒有要攔著的意思。

“衣服,饅頭,火折子,木刀。一二三四。”

連旭來來回回數了七八遍,確認差不多東西都帶齊了,打了個結,背上就準備出門。

“等等。”阿爺一把叫住連旭,“真要出門?”

“你說呢?”連旭翹著腦袋,眼睛透露出一副心意已決的樣子,很萌。

阿爺瞧著這小子不禁搖了搖頭,從內衣口袋拿出個信封,說道:“連旭接鏢。”

“什麼,什麼,接鏢?”

連旭一聽接鏢兩個字,一臉驚訝,他好多次都跟阿爺說要像大哥二姐一樣押鏢,阿爺總是以年齡太小自控能力太差為由拒絕,沒想到這次居然。

連旭激動的同時,趕忙學著大哥二姐的模樣,拱手低頭,聽鏢令。

阿爺看著連旭學得有模有樣,點了點頭道:“連旭,這裏有暗鏢一個,令你明日午時之前將此信封交到三十裏外福興鎮福興鏢局鏢頭秦磊手中,你可願意?”

“啊,暗鏢呀。”

平時見大哥二姐扛著福興鏢局的大旗,騎馬走鏢多神氣呀,但那是明鏢。暗鏢是要佯裝成普通人的樣子,秘密將任務完成,一點都不氣派,連旭自然有些失落。

阿爺看出連旭的小心思,故意說道:“怎麼?不願意?有時候暗鏢比明鏢是要重要得多的。”順手要將信封收回衣袋中。

連旭見機,跳起來一把搶了過來,還是有些不情願地說:“有比沒有強。”

阿爺笑著催促連旭:“哈哈哈,那趕緊動身,你阿爺我可嘴饞了。”

“嗯?”阿爺這句話讓連旭頓時有些狐疑。

“不是不是,是怕接貨人等得著急?哈哈,出發吧,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