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妻子在病房裏又對我說了很多貌似純良的話。
而我,也選擇了靜靜的聽著。
用沉默在對抗。
她給我剝了個橙子。
我在聽。
她給我喂稀飯。
我也在聽。
吃完飯,她扶著我下樓去醫院的花園裏走動。
我還在聽。
可我再沒有像從前那樣,從她的話裏感受到一絲絲的溫暖,感受到的,隻有居心不良。
晚上八點的時候,王勇才來到醫院。
說是因為堵車才來的這麼晚。
王勇這個人,皮膚黝黑,臉上有竄臉胡,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看上去還蠻壯的。
此時,他下身穿著一條破舊牛仔褲,上身是一件手工裁剪的舊西服,腳上是一雙舊皮鞋,額頭上滿是大汗,手裏提著一個果籃。
看上去不要太樸實。
但別人不知道他,我知道。
就拿他身上穿的這套舊行頭來說,除了鞋子,他的褲子和西服都是他姐姐幫他做的。
一共做了兩套。
除了夏天,春秋冬,他都是替換著穿。
他的姐姐和我同歲,叫王娟,當年遠嫁,卻因為經常遭受家暴,後來離婚,然後帶著一個女兒在我老家那邊的縣城開了一間裁縫鋪,最後卻因為趕活,過勞而死。
而我之所以拿王勇當親弟弟來看,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他的姐姐。
王娟以前喜歡過我,可我當初心高氣傲,辜負了她……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的話,我一定會在大學畢業後選擇回鄉,與王娟結婚,也就沒有如今發生的這些事了。
可是,人的一生哪有什麼如果?
見到王勇之後,我從自己妻子的眼神裏捕捉到了一絲嫌棄,不用想我都知道她在想什麼。
王勇現在開的是一輛二十多萬的車,可從他的外貌打扮來看,這就是一個比一般農民工強點的小包工頭,有錢都不知道該怎麼花,半點不知道該如何享受生活的農村人!
可李茵茵哪裏知道,王勇為何這樣?
這會兒,我正坐在醫院花園的一條走廊裏,簡單跟王勇說了幾句話之後,便對妻子說,“你先上樓看著大寶吧,我在這裏跟勇子聊會兒。”
妻子明顯不想上樓,明顯想留下聽聽我和王勇要說什麼。她笑著說,“要不我再陪你走走吧,大寶有我媽看著呢。”
我沒說話。
王勇卻沒那麼多心眼,笑嗬嗬地對我的妻子說,“嫂子,有我在呢,我哥沒事。”
妻子遲疑了一下,笑說:“那你們別在樓下多呆啊,天氣預報說今晚和昨晚一樣,也有雨。”又看著我補充了一句:“老公,需要我幫你去拿件外套下來嗎?”
自打一個月前發現妻子在各方麵發生異常後,這是我第一次聽她叫我老公。
我心裏冷笑了一聲,表麵則淡淡地說:“不用了。”
“那你們聊。”妻子一笑,又想到點什麼,問王勇,“對了勇子,你吃飯沒?要不我去醫院食堂給你打點飯吧?我記得你最愛吃餃子了。”
“不用麻煩了嫂子,我已經吃過了。”王勇不太好意思地說。
“那行,那我先上去了啊。”妻子這樣說著,又囑咐了我一句:“老公,你也別老是走,這才剛醒,醫生說你要慢慢恢複的。”
我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有外人在的時候,妻子對我都特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