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愈發勤快地幫雪絨洗衣做飯,也更加積極地習武。由衷期待著離開朔京大漠、闖蕩江湖的那一日。
但白冉自從上次與我達成共識後一直沒有露麵。
又過了半個月,心中的期待也漸漸被衝淡了。
難道這白冉突然開竅了?知曉我對她並無威脅,所以不願意幫我跑路來便宜我、反悔了不成?
如是想著,頭愈發暈了,眼前也模糊發黑,心中困惑:我這是怎麼了?
近日來常常頭暈嗜睡,有時連睡十幾個時辰,醒來時眼前一片黑暗,許久才能視物,但所視之物似蒙了一層厚霧般混沌不清。
我扶著牆緩步行走,打算回屋休息。突然被一個硬物絆倒,我瞬間摔在了地上,渾身無力,眼前漆黑一片,再也爬不起來。
耳邊似乎傳來雪絨焦急的呼喚聲,那聲音卻忽遠忽近、虛無縹緲,直至再也聽不見……
不知過了多久,我在夢魘中浮浮沉沉,眼皮沉重得睜不開。恍惚間聽到屋外兩個人的對話聲,斷斷續續傳入耳中。
“少主,你為何……”嗯?好像是雪絨在說話。
“師命不可違……”熟悉的清冷漠然的聲音。
“可林姑娘是無辜的……”雪絨的聲音帶著哭腔。
另一個人沉默良久……
“阿冉年少無知也就罷了……你應當清楚自己的身份……”
……
……盡管我很想聽清楚他們的對話,但濃濃的疲憊再次席卷而來,我沉入重重迷夢中……
……
再次醒來,雪絨正坐在榻旁拿著絹帕輕輕為我擦拭雙手。
我靜靜地感受著絹帕拂過的輕柔溫暖的觸感,眼前之人的麵容似籠著一層白色紗幔,看不真切。
依稀憶起睡夢中聽到雪絨與白楨的對話內容,我頃刻之間感到手腳冰涼,如墜冰窖。
溫柔善良的雪絨,這個被我視作親密無間的閨蜜、這個令我留戀珍視的第一個朋友,她竟也會害我……
想起這些天自己的身體無緣無故地每況愈下,我卻從未懷疑過與我朝夕相處的雪絨。如今親耳聽到,才終於撥開雲霧——也隻有她才最有機會在我的膳食裏下毒。
嗬嗬……我在心裏自嘲——難道,無論多麼真摯的友誼都敵不過男女私情?縱使我視雪絨為一生摯友,她更在乎的還是自己癡戀多年的少主……
心中沮喪難過,眼睛也酸澀不已。
忽聽雪絨輕聲喚我:“軒兒,你醒了?可要用些白粥?”
一如初見時的話語令我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雪絨立刻拿溫熱微濕的絲帕替我輕輕擦淚,聲音有些哽咽:“軒兒,別哭。你是不是很疼?對不起,對不起……”
聽著雪絨內疚自責的啜泣聲,我的眼淚流得更厲害了……
我承認,這樣的雪絨令我沒辦法狠下心去苛責,因為她不過是個人微言輕的婢女。自卑懦弱的雪絨能在她平日裏隻敢俯首低眉的少主麵前替我說話已經很可貴了,我還要苛責怨憤什麼呢?
想起那句“可林姑娘是無辜的……”,此中真情實意我又怎麼會不明白?
心中豁然開朗——我不怪雪絨,因為她值得被我視作此生摯友。怪隻怪,命途多舛。誰能想到對白萱一片癡心的白草堂堂主白術竟會命弟子去毒殺師妹留下的獨女——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