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雪絨細致地替我綰發,柔美的麵龐上帶著溫婉的笑意。我看到白楨走向她,牽起她的柔荑,兩人依偎在一起,雪絨笑魘如花……
之後場景轉換,一片無邊的花海裏,紫衣少年轉身,向我粲然一笑,瞬間令無數嬌花含羞垂首,然後他輕提腳步,向我走來……
許多年以後,我再次回憶起這一晚,仍固執地認為是今晚的夜色太美,月光太朦朧,才讓吳惜月的狹長眼眸中盛滿了璀璨星辰,看起來有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這是我從林逸、白楨的眼中不曾看到過的,那樣純粹而極致的美麗,如暗夜中的精靈,美得令人魂牽夢縈……
[兩日後]
走出了朔京大漠,三人又連夜趕路,在官道上疾行一整夜,終於在第二天晌午過後到達了洛寧鎮。
洛寧鎮是北國邊陲的一處曆史悠久的小鎮,民風純樸。鎮上的“悅來客棧”是方圓百裏享譽盛名的老字號客棧,至今已有百年曆史,是南來北往的商人旅客住店的首選。
我們三人到達客棧時僅剩兩間地字號房,吳惜月不假思索地將我的包袱拿進最裏間,扯著大聲嚷嚷著要與我同住的吳知秋的胳膊,將他拽去了另一間房。
聽著隔壁房間傳來的鬼哭狼嚎,我無語撫額:“這吳知秋還真是個活寶,隨時隨地逗趣耍賴,像個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子一樣撒潑打滾……”
但想起自己這兩日與他相差無幾的毀形象的驚人表現,不由得痛心疾首,仰躺在矮榻上,掩麵哀歎一聲:“我竟然和這隻奇葩臭味相投……真是奇恥大辱啊……”
這兩日三人一刻不停地趕路,吳知秋卻仍然精力充沛地絮絮不休。而我自從得知雪絨平安的消息後宛若新生,終於恢複了本性。
釋放本真的我常常受不了他不著邊際地胡侃,便窮盡言辭和他互懟。被吳知秋的挑釁激發了隱藏屬性的我偶爾也能妙語連珠、語出驚人,令他無言可對,神情呆若木雞,似乎一瞬間鬥誌全無,如此我便能心滿意足地享受一時清淨。而每當此時吳惜月都會別有深意地看我一眼,眼神中帶著讚許。
但吳知秋永不言敗,不多時又重整旗鼓、找出新話題來與我爭論不休,兩人不知疲倦地打著嘴仗,我每次都竭盡全力,令他铩羽而歸。但他仍舊鍥而不舍……
一來二去,我驚訝地發現,自己原本想使用嘴炮技能、以言語作為武器對他進行精神打擊,令他喪失鬥誌、意誌消沉的目的竟與現實背道相馳——吳知秋在我的針鋒相對中反應速度更快,腦回路也更勝從前,常常堵得我啞口無言,隻能幹瞪眼,企圖以犀利的眼光為刃,殺敵於無形。
吳知秋每次都無視我足以殺人的目光,氣定神閑地微微仰頭揚頸,頸部的弧度優美,似一隻高貴優雅的白天鵝。
隻是這高貴“冷豔”的氣質並沒能保持很久,他一開口便原形畢露了……隻聽他鼻孔朝天道:“哼哼,風水輪流轉,山水有相逢……”我在心裏默默吐槽:外表冷豔高貴,內在性格卻是如此的接地氣……真是神反差……唉……
吳惜月對我們倆孩子氣的行為無可奈何,索性放任不管,大步向前、心無旁騖地引路。
而我與吳知秋一看見惜月走遠,又開始比拚體力,為第二名的位置爭得頭破血流……
空無一人的官道上,三人組你追我趕,笑聲回響在山間,驚起了中的雲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