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迎麵而來的身材魁梧、腰帶佩刀的玄衣蒙麵俠客,我心中戚戚然,趕緊閃到一邊,微微躬腰垂頭降低存在感。
側麵又走過來幾個送米麵的工人,我不得不向另一側避開。還打算後退的我突聽背後傳來一道低沉渾厚的聲音:“兄台,你擋著我們了,讓一讓!”
“對不起!我這就讓開!”
我慌張道歉,卻仍不敢抬頭。側身站到旁邊,餘光正好瞥見昨日見過的店小二。此時他正端著一道菜品走過來,與我僅三步之遙。
我正欲讓路,卻被一位放好麵袋準備出去的工人撞了一下。我猝不及防,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店小二倒去……
店小二臉色巨變,驚呼聲尚未出口,我已經捧著菜盤雙膝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砰——”我猜我的臉一定因為疼痛而扭曲了……周圍的人流似乎一瞬間靜止了……我來不及喊疼,緊盯著掌上的菜盤,還好隻是撒出來一點湯汁……
如此釉色如冰似玉的白瓷盤一定很貴,我是賠不起的……
四周一時無聲,我的雙臂開始顫抖,在這種情況下,像這樣身體前傾的姿勢極難保持平衡,我咬牙堅持著不連人帶菜盤一起摔倒在地。
仰頭,隻見店小二仍立在原地呆若木雞,我暗罵他真是反應遲鈍,難道是個沒什麼經驗的臨時工!?
我瞪著他,近乎咬牙切齒道:“你還愣著幹嘛!?快把菜盤接過去啊!我快堅持不住了!”
店小二立刻半蹲在我麵前,十分“鄭重”地雙手接過,我立刻脫力般雙手撐地,膝蓋處疼得厲害,冷汗順著臉頰滑落……
“客官對不住啊!”店小二不忘向我道歉。然後將菜盤放好,點頭哈腰地向那桌客人致歉,那兩位也是行走江湖的俠客,並沒有追究苛責什麼。
周圍人見無熱鬧可看,也就各自散去了,偌大的客堂又恢複到嘈雜喧鬧、人聲鼎沸中。
我形容狼狽地爬起來,忍著膝蓋處的鈍痛,欲走時聽到店小二喚我:“客官請等一下!”他跑到我麵前,滿臉歉意地說:“客官,真對不住……”
“不妨事,是我先撞到你的。你不必如此自責。”見他還是滿麵愁容,我有些不自在地說:“這樣吧,隻要你願意幫我一個忙,我就原諒你,成不?”
他的表情如,笑得眉眼彎彎,一派喜色:“好!客官請講!”
“嗯,是這樣的,我的朋友流鼻血了,你可以替我去櫃台處要一些棉花球嗎?”
“客官有所不知,鄙店的櫃台處並不曾準備你所需之物。但在下的內人近來趕製冬衣,倒是可以向她討些棉球。”
“好!隻是……方便嗎?”
“客官放心,內子正在後堂,還請客官稍等。”
“嗯,多謝!”
看著這個店小二快步走進後堂,我內心感動不已——分明隻是一件小事,這個店小二卻如此重視我一個非權非貴的普通客人的感受。
在如此規模宏大、門庭若市的客棧裏跑堂,尤其還是夥計們的領頭人,這在現代相當於是酒店大堂經理的職位了,但僅僅為了達成一個客人無關緊要的請求就願意親自去,真是……難能可貴的純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