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知秋走到蕭朗月麵前,仰頭朝他微微一笑,目光堅定,神情認真,並不像是打算捉弄或調侃他人前的狡黠。
隻聽他許諾道:“我懂了,你和薑姑娘是真正的有情人。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你既然對人家姑娘有情有義,我作為朋友自然要全力支持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抱得美人歸的!”
聽著吳知秋的話,我並沒有覺得詫異,他本來就是個名副其實的熱心腸——樂於向陌生人伸以援手、更願意為朋友兩肋插刀。
如此滿腔豪情、俠肝義膽的吳知秋怎能不令人敬佩信服?他是曾經那個謹慎怯弱、唯唯諾諾的我可望而不可即的。
我這注定短暫的一生啊,能有幸與吳知秋結識、被他的俠義感染,與他一起領略一番這大千世界、仗劍江湖,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蕭朗月的臉上有一絲絲的動容,但很快便被他一貫的清冷表情取代了。
他拱手,微微彎下腰,向吳知秋鞠了一躬,誠懇地說道:“多謝吳兄美意,但這是蕭某的私事,就不勞煩吳兄出手了。更何況,吳兄之前替在下保護家父家母、令他們免受滅頂之災,蕭某感激不盡,但無以為報,更當不起你這聲朋友。吳兄,你我萍水相逢,你能為鄙人做到此等地步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我又怎麼忍心將你也牽扯進這趟與你毫無關聯的渾水裏?三王爺權勢滔天,不是你我能抗衡的。此次赴京九死一生,少一個人參與,就能少一分犧牲。”
看到這個高傲清冷的人突然向自己行禮,吳知秋有點慌張,手也不知道該放哪裏才合適。
但一聽見蕭朗月的推讓自嘲之詞,吳知秋有些生氣,柳眉倒豎、氣勢洶洶地“教育”他:“你怎麼能這麼說?哪有什麼當不當得起?但凡是我吳知秋認準的朋友,隻看人格品行,從不論高低貴賤!我說你當得起就一定能!你就不要再推辭了!”
我在心裏偷笑,吳知秋說一不二的霸道屬性極少像現在這樣不加掩飾地在人前外露……這與他素日裏的隨性親和倒是形成了意外的反差萌……
然,由此可見,吳知秋對這個蕭朗月確實非同一般……
蕭朗月無奈地妥協道:“罷了……吳兄,蕭某窮困潦倒之時能得友人如斯,實乃萬幸,若我此次能逃過一劫,必當湧泉相報!”
“好!咱們可是說定了,我就安心等著你帶薑姑娘一起來報答我!你若是敢食言,我就帶著阿軒親自上門來討債!”
呃,我仿佛看到自己的頭頂上有幾隻烏鴉接連飛過……
吳知秋這個智障……還真是什麼驚人之語都能說的出來——我可以裝作不認識他嗎?
這才裝霸道少爺不過幾秒鍾呢,吳知秋就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恢複了玩世不恭的痞子模樣……
我心塞不已——這個吳知秋可真會坑“隊友”……我隻想做個安靜的美男子啊,真是躺著也中槍……
“誒?和我有什麼關係?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要做上門催債這種喪盡天良(純屬有病)的事情呢!”
吳知秋笑得憨厚,露出潔白整齊的皓齒:“嘿嘿,阿軒別鑽牛角尖嘛,我就是隨口那麼一說,活躍一下氣氛罷了……好啦好啦,這次帶你一起去江城吧,就當是賠罪了。對了,你這個土包子肯定沒見識過我們江南大平原的富庶繁華……”
雖然他一口一個“土包子”,聽起來令人很是不爽,但我確實很想去南國看看——我生來就是北方人,從未見識過那些江南水鄉的風土人情。
於是,我也不欲與他多做計較,順水推舟道:“好啊,反正本公子也是個居無定所的風流浪子,這次就舍命陪君子吧!但,你得承包我這一路的食宿費,還必須得派頂尖高手保證我的人身安全,我才能安心地領略南國風俗,沒有後顧之憂。”
我意有所指地多看了眼恭恭敬敬地站在另一側待命、麵無表情的小季。
吳知秋會意,豪氣幹雲地一揮手,信誓旦旦:“沒問題!我讓小季貼身保護你,我南國的極品美食也任你大快朵頤!這樣總行了吧?”
我心滿意足地笑,再次偷瞄一眼小季,他的嘴角微微抽搐著,看起來有些動怒。但他顯然並不敢違逆吳知秋的安排,隻能惡狠狠地向我投來含冰帶刺的目光。
作為一個優秀的“複仇者”,在“敵人”麵前絕對不能露出任何馬腳——這樣想著,我若無其事地繼續打量著他,假裝看不懂他淩厲的眼神,佯做出不解的茫然之態,內心卻在十分不厚道地偷笑——我就是喜歡看你看我不順眼卻拿我沒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