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說起要找人假扮知秋偷梁換柱、瞞天過海的時候,幾人麵麵相覷,最終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我……
對於他們的所思所想,我心中了然——正如我之前考慮的那樣,我們幾個人裏,隻有我身材嬌小偏瘦,和沈知秋的身形最為相近。
思及此,我清了清嗓子,自告奮勇地說道:“如你們所見,我們這些人裏,假扮殿下以掩人耳目的最佳人選是我。同時,我也甘願替他……”
“不行!”知秋猛地拍桌子站起身,“阿軒,這太危險了!你沒有絲毫內力,甚至連一些簡單的招式都不熟練,完全無力自保,我不能讓你白白去送死!”
“知秋……”,他的反應是我意料之中的,“我們應該以大局為重,未免遲則生變,必須盡快救出薑姑娘。而且,隻要你能及時派人來接應,我還是有希望全身而退的……”
沈知秋一味地搖頭,神情是罕有的嚴肅:“薑姑娘當然要救,但我也絕對不允許你出事!這是我答應蕭朗月的,本就不該將你也牽扯進來!如果再讓你替我去冒險,我……”
“怎麼?看不起我?”我佯裝發怒,咄咄逼人道:“知秋,你是不是不拿我當兄弟!?你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同我一起出生入死對不對?”
依沈知秋霸道倔強、說一不二的個性,除了激將法,我已經想不到更好的方式來逼他當機立斷、做出最明智的決策了。
“你怎麼會這樣想?”沈知秋不可置信地問道。
他漲紅了臉,急急地解釋道:“阿軒,不是你想的那樣!正是因為我將你視為最好的朋友、情同手足的親人,才不願意讓你為了我以身犯險……你可否體諒一下我這份‘私心’?”
沈知秋的聲音變得悲愴,臉上帶著祈求。
我的眼睛不可抑製的濕潤了,感動之餘,一股淒惶感油然而生。
知秋,你可知道,能在有生之年裏替你做些什麼,是我求之不得的事……
在這個時空裏無親無故、無牽無掛的我啊,迫切地需要一個努力生存下去的理由——這一次,為了朋友之誼,為了蕭朗月和薑明珠這對壁人的幸福,假扮知秋以減小“團隊”傷亡的機會,我當然不會放棄,隻因這件事是“非我不可”的……
這樣想著,我不由得勾唇淺笑,心中豁然開朗。
人們都說,“士為知己者死”,知秋重義氣,我也想像他那樣,為了朋友真正地豁出去一回。
或許,我此生命薄已是注定,但若是因為時日無多就謹小慎微、不敢向他人敞開心扉、唯恐真心錯付,甚至損人利己以苟活於世,那麼,與人緣慳便也是無可厚非的。
可我,不甘與任何一個有緣相識之人都緣薄誼淺、僅是泛泛之交,更不願將這短暫的幾年時光都浪費在顧影自憐的庸碌裏……
我清淺地笑著,並指向上,輕聲承諾道:“知秋,我向你保證,一定不會輕易被人抓住。不到萬不得已,我絕不會主動放棄求生的機會。”
我的話音剛落,或許是“萬不得已”四個字刺激到了知秋,他再次沉下臉來。
意識到自己剛才說錯了話,我不禁暗罵自己太過蠢笨——我之所以會想到“萬不得已”這個詞,是因為我的女子身份一旦被人發現,會麵臨怎樣的對待尚未可知。我比誰都更想要好好活下去,但若當真遇上什麼禽獸不如之人,退無可退之時,我……也隻有自盡這一條路……
可是,手無寸鐵的我隻能咬舌自盡……那會很痛的吧……
知秋又急又怒,眼眶竟有些發紅,眼看著就要再次咆哮一通。
小季突然半跪在地上,主動請纓道:“稟主子,屬下願意陪慕公子一同前去!”
從天而降的轉機我自然不會放過,立即附和道:“真的嗎?太好了!小季你真夠義氣!等我們平安歸來,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為了轉移知秋的注意力,我也不再多想小季是真心願意陪我一起去赴險,還是僅僅同我客套一番罷了……
因為,不論他的本意是如何,我都已經很不厚道地將他“拖上賊船”了。
“小季,阿軒,你們……”
沈知秋雖然不再糾結於我脫口而出的那句“萬不得已”,但仍舊秀眉緊蹙,欲言又止的樣子與他平日裏的快人快語天差地別。
我心中一暖,柔聲打斷他:“知秋,不用擔心我,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更何況,小季的本事你還信不過嗎?有他隨身保護,我肯定會安然無恙的!”
“唉,也罷……”,沈知秋歎口氣,不經意間露出了一絲疲態。他僅是點點頭便不再多言,轉身將胸前的玉佩取出。
隻見那塊水頭極好的碧玉被知秋握在手中,他瑩白的纖纖玉手似乎與清透的碧玉融成了一體。白的清潤無暇,綠的鮮翠欲滴,看起來格外和諧,令人賞心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