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後,我才發現,之後發生的一切,早已是注定。
那間Dream House更是早已等在那裏。
像一株豬籠草,靜靜守候命中注定要一頭栽進去的蟲子。
而我,就是那隻糊塗蟲。
我清晰地記得那天發生的每個細節。
我租的房子到期了。
房東太太要收回房子重新裝修,為兒子做新房用,一天打三通電話催我搬家。
那天,天不見亮,老太太便帶裝修工人上門來量尺寸,擺明要立刻趕我走。
我無奈,隻得隨便收拾了一點行李,睡眼惺忪地投奔現役男友成立輝。
立輝家距離我租的房子不過二十分鍾車程,我按響門鈴的時候,天光剛自混沌中破殼,整棟大樓尚在沉睡。
鈴聲在死寂的樓宇裏回蕩,像金屬片刮擦牆壁,分外刺耳,我有點擔心立輝會不高興,他對我總是缺少一份耐心。
等了好久,都沒人應門,我幾乎以為家裏沒人。
就在我要轉身的時候,門忽然打開一條小縫,露出立輝的半隻眼睛。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下意識向門後瞥了一眼,有點慌亂地問:“你怎麼來了?”並沒有要開門讓我進去的意思。
“我不能來?”我的背脊一下挺直,立輝這個表情、這個眼神、這個向後張望的動作,讓我一下想起我所熟知的那些肥皂劇裏的場景。
果然,他頓了一下說:“恐怕現在有點不方便。”
天啊,難道今天老天爺就要滅了我?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你家裏有別人在?”
他愣了一下,還算老實地點點頭。
我一陣頭暈目眩,差點站不穩,難道非要讓我在流離失所的同時,外加捉奸在床?好,我咬咬牙,負氣地想,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我倒想看看我還能有多倒黴!
“讓我進去!”我用力抵住門。
“淨植,別這樣!”立輝壓低聲音,眉毛微微一顰,嘴角略略向下一垮。
天!此刻心虛的人應該是他,可是他反倒先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我恨死了成立輝這副不耐煩的表情,我讓他陪我看電影,他不耐煩;陪我逛街他不耐煩;相識三周年紀念日他也不耐煩同我過;和我說上三句話,他便失去耐性,無論我說什麼、做什麼,他總是不耐煩。
現在,我終於找到他不耐煩的根源,原來他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別的女人身上。
一股蠻勇上頭,我非要看清是什麼女人搶走了立輝的耐性。
“讓開——”我感覺我的憤怒積壓在胸腔裏,使得我整個身體像住進了一頭發怒的母獅。
我喜歡這感覺。
我平日裏一向溫和有禮,今日,我終於要給立輝一點顏色看看,往日裏所有的委屈,此刻都聚攏在一起,成為我的後盾,給我無窮的力量與勇氣。
“淨植,別推,你聽我說……”立輝死死抵住門。
“我不想聽——”今天,輪到我不耐煩聽他說。
我一隻腳擠進門縫,使立輝不能將門關上,另一隻手伸進門裏用力推開立輝。立輝不防我有此一招,手一鬆,門被我推開半人寬,我抓住時機,閃身進門。
“啊——”剛踏進客廳,我便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