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奶奶我真的很感動的呀~我算是一直看著他們走過來的人了。奶奶覺得看到他們幸福,自己還是光棍兒也不那麼討厭了。可是……”說道這裏,老太太的眸色驟然暗淡下來,昏黃的眼裏浮動著清晰的悲傷。
沉默了片刻,老太太小小生的低語,似乎像在自言自語:“這麼久了,50年了啊,沒想到這種難受的感覺還那麼清晰明顯啊……”
小女孩看著奶奶慈祥而蒼老的麵容上流露的傷痛,情不自禁的伸出小手拉住了奶奶微微顫抖的、瘦削的手。
小孫女兒手心的溫度沿著身體裏緩慢流動的血液傳遞到四肢百骸,老太太微微的顫抖了一下,再次緩慢開口:“我…真的以為他們就這樣幸福的一輩子了。結果,造化弄人呀……那天,你媛希奶奶和遠爺爺相約去拍婚紗照。也許就是宿命吧,你媛希奶奶出來喝水的時候,看見有一輛車詭異的像路中間的一個人急速駛去。那個人你媛希奶奶熟悉到他嘴角翹起的角度都明了啊。”
“是……澈爺爺嗎?”小女孩睜著水淋淋的眼睛看著被悲傷包裹的自家奶奶。
正當她以為自家奶奶不會回答了的時候,老太太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繼而再次陷入了令人憂傷的沉默裏。
“你媛希奶奶就把自己年輕的生命終結在了那個血色黃昏。而比起她的離世。你遠爺爺的反映幾乎讓每一個知情人都心疼。他依然舉行了婚禮。而在他身邊的,不是美麗鮮活的生命,而是一具屍體。那個人,再也無法回答他的‘Yes,I do.’.”說道這裏,一旁原本安靜傾聽的小女孩已是泣不成聲了……
小女孩伏在老太太的懷裏抽噎著,她小小的心靈受到了震撼,那種悸動是第一次,也許也將是最後一次吧。
老太太看孫女兒的情緒平靜下來了,她幹脆就這樣摟著小丫頭,繼續到:“婚禮和葬禮是一天。離開教堂後,你媛希奶奶就火化了,安靜沉睡在了一座山上。那座山,對你媛希奶奶和遠爺爺有著很重要的意義。不是因為你媛希***猝然離世,我們都不會知道那一座美麗的山。你媛希奶奶,就和那一座山一樣,美麗的,秀雅的,穩穩的駐紮在我們的心裏。你奶奶我,一直堅信,她的存在,是這個冷漠世界裏一片溫柔的美麗風景。在這個越發冷漠無情的世界裏,能用這樣近乎童話的經曆感染一些茫然冰封的心靈。也許會讓那些失去愛人能力的人學習愛,喚醒愛。”
老太太此刻的神情已經溫和下來,不再憂傷彌漫了,她蒼老的手撫過小孫女兒的頭發,聲音充滿疼愛:“小念丫頭啊,無論以後世界如何冷漠,一定要珍藏那最真最初的‘愛’。懷著一種堅持,就肯定可以看見荊棘裏盛放的嬌豔!”
小女孩伏在老太太的懷裏,用力的點了點頭,她的眼眶是紅的,眼眸是晶瑩的,表情是堅定而嚴肅的……
次年,小女孩瞞著奶奶之身去了那埋葬了真愛的山。
那座山依然秀雅,依舊美麗,穩穩的,像那個定格在心頭的倩影一般,有著無法動搖的倔強和溫柔。
小念帶著一份懵懂,和滿懷的堅定和悸動走上了山。她看見了那座白色磚房,那座被花朵簇擁的小小墳塚,看見了那俊雅已逝的老人佝僂著的背影、蹣跚在墳塚的旁邊。一瞬間,淚水蜂擁,小念的心頭塞滿了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
小念佇立在一邊,久久的凝視著。她似乎是在表達著一種敬意。半晌,她終於還是沒有走上前,也許這隻是那長眠的女孩和執著的老人的世界,外人的感動在他們的愛情麵前都顯得俗氣蒼白……
小念背對著夕陽走下了山。那一刻,葉謙遠和嶽媛希成了她世界裏最美麗的風景——春夏秋冬,光陰隨意荏苒,小念不知道,那座山,那個墳,那位老人,那佝僂著的背影,那個悲傷的童話,都成了她以後的刻骨銘心,無法釋懷……——這……也許就是世界在變而我不變的故事吧。——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也不過如此……這樣的一輩子,悲傷唯美卻也綿長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