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嚴城猛然間坐在了墓碑的旁邊,他一隻手搭著墓碑,就像是搭在哥哥的肩膀上一樣,另一隻手拿著已經開瓶的酒瓶,
他仰頭猛地喝了一大口,然後又倒了一點兒在嚴城墓碑前的空地上。
他說:“我來請你喝酒了,哥。”說完又仰頭喝了一大口,不一會兒,一瓶完整的酒就見了瓶底。
他又急不可耐地從箱子裏抽出了另外一瓶,打開之後,又仰頭喝了一口,因為太急,很多液體從他的嘴角流出來,流到他的脖子上跟衣服上。
但是他卻毫不在意。
他猛地將嘴裏的酒咽了下去,又轉頭拍了拍那塊冰冷的墓碑,他原本就在發著燒,現在因為酒精的作用,身體更是燙成一團火,摸到冰涼的墓碑的時候,他隻覺得心裏十分舒服,好像安靜了幾分。
他皺著眉頭,極為痛苦地對著那墓碑上的照片說道:“哥,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希望當初死的人是我,為什麼會變成你了呢?你樣樣都比我好,品行也比我端正,你還有一個你愛跟愛你的妻子。你知道嗎?千芊她真的很愛你啊……可是我呢,我有什麼呢,我什麼都沒有……”
嚴城的聲音在這樣空曠寂寥的墓地裏顯得十分突兀,但是墓碑上那張跟他一模一樣的臉的照片卻隻是安詳地笑著。
他沒有回答他,隻是默默地注視著前方,像是以天使的視角俯視世間上所有的事情,但是卻從不插手一樣。
嚴城接著又猛地喝酒,不一會兒,兩三瓶酒就又見了底。
他開始哽咽起來。說話也有些迷迷糊糊了。
“要是我那個時候就死掉該有多好啊!從小到大,我隻以為我追求的是絕對的自由,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困得住我,所以我流浪的那麼多年,那個時候雖然我的心是自由的,生活是多姿多彩的,但是卻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可是在那個時候,到底也還算是美好的。”
“直到……直到你讓我回來接近千芊,完成你最後的心願。直到遇到她後,我才知道,我先前一直以為的心裏少了些什麼東西,其實就是愛情啊。哥,怎麼辦,我奪走了你的愛情,你那麼信任我,我卻愛上了她,愛上了那個平凡但卻像太陽一樣的女人!”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哥,可是你已經不在了,剩下的人裏,我覺得我才是最有資格讓她幸福快樂的。但是我傷害了她,重重地傷害了她,然後她就再也不肯原諒我了。哥,我覺得我現在沒有她根本活不下去啊……如果當初你知道我現在要經曆這樣的痛苦,會不會讓我回國替你做那件事情呢?”
“或者那個時候在我最自由,心裏沒有恨意,可能還有一點點遺憾,但是隻是一點點的時候,就替你死掉,是不是今天對所有人都要好些呢?再或者,我拒絕了你,沒有回來,沒有愛上她,我現在即便是還在有些小遺憾,但是總歸還是快樂的啊……你告訴我,哥,你告訴我,我現在該怎麼辦?我放不下她,她卻依舊放棄了我……我想要努力讓她回到我身邊,但是卻又總是過不了你的那一關,這樣下去我真的要瘋了,為什麼活著的人會這樣痛苦呢?……”
嚴城說完這些話後,毫不知覺地發現自己早就已經冷流滿麵。
他隻繼續地拆開酒瓶,喝酒,斷斷續續地說著話,說著千芊,說著他自己,說著對簡瀟瀟犯的錯誤,說著他最好的兄弟易連璨,然後說著說著,他就昏睡了過去。
他不知道他現在是昏了過去,還是睡了過去。因為他的身子已經是燙的驚人了,滿臉通紅,全身的酒氣。
嚴城就這樣在墓地裏過了一夜,第二天淩晨的時候,守墓的老爺爺來清掃,見嚴城目前躺著一個人,嚇了一大跳,趕忙跑過去,看看究竟是誰。
當看到躺著的那個人跟墓碑上的那個人有著同樣的容顏的時候,老爺爺幾乎要嚇暈了過去,不過還好在最後關頭,他反應了過來。
莫非,這個就是嚴家的二少爺,嚴森?雖然說是雙胞胎,但是這兩個人也長得太像了吧?
“嚴森少爺?嚴森少爺?”老爺爺伸手去戳了戳嚴城,但是嚴城卻一動都不動。
墓地本來就陰冷,現在又正直冬天,氣溫可想而知,可是現在的嚴城,穿著單薄,不過就是西裝外套,連一件棉衣都沒有穿,他就這個樣子,昨晚在這裏待了一夜!
老爺爺見嚴城不對勁,趕忙摸了摸他的額頭。
“糟了!燙的驚人!再這樣燒下去,他非得給活活燒死不可!”
老爺爺趕忙就架住了嚴城,到底還是做事的人,即便是現在已經年過七十,老爺爺的身體還是很健壯,費了一點兒力之後,還是把嚴城搬到自己的住處去了。
他趕緊給嚴城蓋上了被子,嚴城全身發燙,眉宇間痛苦地皺起,一看就能知道他此時該有多難受。
老爺爺立馬就給李麗打了電話,電話通了之後,他趕緊說道:“喂,是李麗小姐嗎?那個這裏有個人,跟嚴城少爺長得一模一樣,我猜想他可能是嚴森少爺,他昨晚上好像在墓地裏過了一夜,現在發高燒了,您能過來看看他嗎?順便帶個醫生來,他真的燒的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