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山飛啼笑皆非,很想要說兩句好聽的伺候宇文順一番,又擔心激怒這喜怒無常的閹人,使得好不容易爭取到的脫身機會付諸東流,隻得隱忍著沒作聲。
土豆忽悠忽悠的睜著眼,哀怨看著宇文順,“大人,你這道理不通,且不說我媽媽是否有犯大錯,退一萬步講,即便她果真犯大錯,你該教育的也是她,怎麼會變成了我呢?從來隻有父債子還,幾時有過媽媽做錯女兒挨扁的?”
她說話時天真的大眼困惑的看著宇文順,仿佛是萬分萬分不解的樣子,其實肚兒的花花腸子已經笑得快要打結,小屁孩自五歲上私塾,三年間作奸犯科無數,每次先生威脅要請家長,她就搬出這套歪理論,先是和先生辯駁說自己沒有做錯,然後又說即便自己做錯,也應當自己承擔責任,從來隻有父債子還,哪裏有女兒做錯事要阿爹來承擔後果的,末了還會不遺餘力扣頂大帽給先生,“先生,你這樣做法,分明是陷我於不孝嘛。”
“大人,你這樣做法,分明是陷自己於不義嘛。”
宇文順啞口無言,還有點羞愧,他忍不住開始反思,細細想想,土豆說的好象有道理。。。
土豆狀甚虛弱靠在厲山飛身上,見著宇文順眼角眉梢若有若無的懊悔和羞愧,忍了又忍,才沒笑出來,和顏悅色語重心長的說道:“這樣有害名譽的事,以後可不要再做了。”
宇文順苦笑,抹了把臉,也不怕土豆身上髒汙,伸出一隻手抱住她,站起身,對厲山飛說道:“土豆今次傷了元氣,我暫時留她在宮裏,替她調養身子,你幾時拿到烏木盒子,幾時來取人,假使拿不到烏木盒子,又或者盒子裏邊內容被田寬獲悉,”他頓了頓,輕描淡寫的說道,“那就讓土豆給我殉葬吧。”
土豆驚得雙目圓睜,雙手叉在腰間,哪裏還有半點虛弱的跡象?教訓宇文順,“你這人,頭先耳朵打蚊子去了還是怎麼的?我教育你半天,怎麼還是屢教不改,你剛剛毒害我已經做錯,可不能一錯再錯呀,趕快放我和媽媽走,晚些再派人送挑戰書去我家,正大光明和媽媽決鬥。”
她拚命想要竄出宇文順單臂的桎梏,可是到底年紀小,又才受過內傷,血氣不足,力氣更加有限,宇文順看似清瘦,修的卻是內家吐納,三根手指就能勾起土豆小身子,可推想臂力之堅強,土豆那一貓兒毛小力氣的掙紮,對他來說不過是蝤蠐撼大樹。
小人兒掙紮得滿頭大汗,卻無論如何掙不脫腰間那雙看起來比女人還要白皙纖秀的手臂,急得幾乎要哭出來,問旁邊的厲山飛求援,“媽媽快幫忙啊。”
厲山飛額頭上都是汗,要說宇文順帶走土豆她是千萬個不答應的,但此情此景,敵強我弱,放手一搏又實在不是時候。
宇文順輕笑,淡淡說道:“土豆,我說個故事給你聽好不好?”
土豆哭喪著臉說道:“大人,你放我走,我說兩個故事給你聽好不好?”
宇文順仰天大笑,似乎是有些愉悅,卻又莫名的感慨,“據說,在釋迦牟尼佛未成佛道的多生以前,曾有一次,轉生為一條力大無窮的毒龍,它有一個龐大的身軀,一雙可怕的大眼晴,假如有人惹它,它會用那雙毒眼把人瞪死;它身體強壯,即使不被瞪死,隻要它噓一口氣,也會使人致死,因此,它傷害過許多生命。
但有一次,它被一位修道者降服了,修道者用佛法降伏它,彼此沒有動武,沒有流血,頑強的毒龍真真切切地信受修道者的一番話。那是:‘字宙間的有情動物最強的欲望,就是自己的生命能永恒不死。所以,傷害人家的生命是不道德的,受害者必定非常怨恨,這股怨氣會維持到它報了仇為止。所以,害人者必受人害。假如你能奉行不殺戒,一天也不傷害有情的生命,這種功德力,能超拔自身脫離痛苦的深淵,像你,就能舍去這笨重的身體,遠離畜生道,上生天界。’
毒龍很相信這些道理,它希望脫離畜生道,因為這笨重的巨體,實在加給它許多苦惱和不自由。所以就誓願奉行修道者的法訓:‘不殺生戒。’
從此,它不敢傷害有情,就是一條小蟲也不敢害它,寧願自己忍受饑餓的痛苦,漸漸地心中開朗起來,不像從前那樣暴躁,愛生氣,畜生的壞習慣也逐漸消除了,它不像一條龍,儼然是一位菩薩了,這時,它找到深林裏的山洞,幹脆躲進去專一修持。
經過很久很久,有一天,正當它走出山洞在大樹下打坐的時候,也許過於用功,身體疲倦,竟睡著了。
龍的睡相很好看,軟綿綿地像一條絨氈、從身上的鱗甲閃發出美麗的紋彩,就像一堆寶石。一個獵人巡獵到這裏,看到它心裏非常喜愛,他想:假如采得這張美麗的龍皮,獻給國王,一定是無上的禮物,必定能獲得重大的獎賞。對,不要錯過機會,就快些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