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武珝喝湯的功夫,土豆把王大光意外染病的事小心翼翼說過一遍,末了眼巴巴的望著武珝,“娘娘,王大光是個十分聰明又能幹的人,也是我頂要好的好朋友,你要是有法兒,務必說出來救他一救。”
武珝放下湯碗,沉沉說道:“冰蛟我是聽說過,據說極其難得且珍貴,當初太宗皇帝封存它到尚藥局的時候特別出過旨意,如非是聖上或者皇子危在旦夕,不可以輕易動用,你要我替你設法,可真是個大難題。”
土豆黃豆大小的眼淚撲簌簌滾落出,小肥手怯生生拉著武珝衣袖,“娘娘你幫幫忙啊。。。。”
武珝無可奈何道:“土豆,非是我不想幫你,實在是無從下手,冰蛟是療治蠱毒的聖物,其他的功效倒是沒聽說過,可是你也知道,宮中最忌諱的就是巫蠱,慢說我對那個東西一竅不通,就算是我懂,也是不能隨便用的,否則不僅項上人頭不保,更可能會株連九族。”
土豆沒再吭聲,隻不住盤算,武珝見她眼珠骨碌碌的轉動,知她不死心,立意要得到冰蛟,“土豆,你聽我一言,這件事不要再算計了。。。。”
可是她心念一轉,慢著,這件事當真不能算計?
珍珠簾外人影綽約,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在外垂首侍立,武珝沉吟了陣,“土豆,你扶我去園子裏頭走動一會兒,看看梅花開了沒。”
土豆哦了聲,心不在焉道:“這大冬天的。。。”頗是不大想去。
“嗯?”
土豆乖覺,登時改口,拿了架子上掛著的狐裘披風,幫武珝裹上,笑眯眯道,“出去走動走動也不錯。”
兩女就出了偏殿內宮,也沒有再叫其他小宮女,徑直到辰寧宮西殿梅花園子散步,武珝撐著腰身慢行,土豆在她周圍像隻上竄下跳的猴子,一忽兒攀折待放的梅枝,一忽兒繞住路邊的小樹打轉,武珝看得搖頭,實在鬧得不像話了就拉一拉她頭上的元寶發髻,輕言細語薄責她兩句,換來小肥童子老實兩秒鍾,可是轉眼之間又重操舊業,武珝連著修理她兩次不見效,心也懶了,索性由她去.
一大一小兩隻圓球在疏朗的梅花園子裏行走,遠遠望去一目了然,奉了皇後指令監察兩人行蹤的宮人內監,誰也沒想到要去趨前竊聽二人交談什麼內容。
“王皇後性情端莊矜持,很少主動討好聖上,所以和聖上成婚多年依然無所出,雖然認了無母的燕王忠做義子,也攛掇聖上立為太子,究竟少了血脈關係,關係並不親近,而燕王本人也沒有顯出多大的才幹。”
“反觀她在宮中的勁敵蕭淑妃娘娘,不僅給聖上生下一子二女,她的長子李素節,也早在永徽初年,聖上甫自登基時候就冊封做雍王。”
“聖上登基時,一共冊封三王,分別是後宮鄭氏生的孝,封許王,楊氏生的上金,封枸王,三王當中,鄭氏和楊氏都是聖上從前做東宮太子時的侍妾,地位卑賤,蕭妃卻出自赫赫有名的蘭陵蕭氏一族,這一族早在前梁時代就曾經建國,族中人才輩出,豪強並續,至今仍然雄霸西北,連聖上對蕭氏外戚都要禮讓三分。”
“蕭妃長子封王,她也直接由二品妃子晉身一品,和皇後隻差一階。”
“雍王素節,從小聰穎過人,又肯讀書,據說他五歲不到就能日誦古詩五百餘言,十分得聖上喜歡,特別請了名儒、崇文館學士徐齊聃為侍講,在眾多皇子當中獨享這一殊榮。”
土豆扯了根焦黃的草葉叼在嘴裏,“也就是說,皇後和蕭妃,各有優勢?”
“對,眼下皇後似乎略勝,不過長遠看來,蕭妃有子,皇後無嗣,燕王那個太子位坐得並不穩當,本朝也不是沒有廢長立幼的先例。”
土豆心思轉的快,遲疑了陣,問道:“娘娘的意思,不是要挑唆皇後在蕭妃娘娘愛子雍王身上落蠱毒?”
武珝瞪她一眼,卻沒做聲。
土豆幹笑了兩聲,神色有些驚慌,“娘娘不是真有這樣打算吧?這做法可是十分不仁義的,不為聖賢所喜。”
武珝若無其事摸出絲帕擦拭土豆臉上的灰土,“我知道,你就知道瞎想。”
土豆籲出口氣,“幸好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