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越線者禽獸(18)(1 / 1)

陳振飛說了半天,想想還是不太切合今天這種談話的氛圍和對象。但不知道怎麼,隨手就抓了這麼一個故事。他還想講第二個故事,是他帶領有線台在計劃不計劃、市場不市場的年代,泣淚泣血的拚搏傳奇。比如,他為了幾千塊錢的一個小廣告,被一個製磚廠的小老板,灌得大醉,膽水都吐出來了,獨自一個人騎著摩托車跌倒在大街上,像個叫花子一樣在地上昏睡了一夜;比如,他為了製止客戶調戲自己的主持人,被人家設計打斷過鼻梁骨……他還是克製住了,沒有去講第二個第三個故事。他的傾訴欲不知為何,在一天的時間內,急劇膨脹,一不小心就想傾倒出來,花花綠綠地攤開,炫耀一樣擺在這個看似不諳世事的女孩麵前。

天,不知何時下起了雪。在窗外裝飾燈的照耀下,他們發現那些雪花,在無風的夜色裏,婚紗一樣輕薄飄飛。兩個人都有了興致,結了賬跑出去。在樹林裏,湯渺渺一會兒在樹間躲閃,一會兒在空地上跳幾個芭蕾的動作,一會兒又雙腳並攏,拿腔拿調地唱一段越劇。陳振飛是她一個人的觀眾,雪夜是她一個人的舞台。

一直玩到後半夜,湯渺渺才提議回去。湯渺渺說:“我回不去學校了,跟你去賓館。可你不許……”

“別小看我啊,昨天夜裏我很抱歉,我醉得厲害。”陳振飛趕緊表態,並與湯渺渺拉鉤。他開心極了,覺得自己回到了青春,回到了天真,甚至回到了似乎不曾有過的那種什麼呢?神聖,對,是神聖,至少此時此刻,他覺得把詞用到這種份上,一點不為過。他想把保證下得更直接些,可以像小孩子過家家那樣,嚴肅,率真。可他舉著拳頭,說出來的話竟變成這樣的:“我回去一定在賓館房間裏拉一根繩子,中間寫上約定詞‘越線者禽獸’,我保證在以下的幾個小時內,循規蹈矩,讓你明天早晨醒來,足以破口大罵陳振飛連禽獸都不如!”

湯渺渺大笑著,挽起陳振飛的胳膊。回到賓館,她頭痛發燒,小臉燒得通紅。陳振飛在她身邊坐了一夜,不斷用毛巾給她敷額頭。天亮前,她才睡著。陳振飛就坐在沙發上,小眯了片刻。

上午十點鍾,陳振飛準時坐到老顧趕來接他的車子上。他看到窗外依然下著雪花,省城的空氣迷迷蒙蒙,宛如一場夢戲的布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