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司馬文壁他還是來了,他不僅來了,他最後還把蔣通帶到了自己的麵前。
風小莫覺得自己恐怕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天的感覺,蔣通就那樣猝不及防的站到了自己的麵前,聲音嘶啞,麵目猙獰,恐怖的像是一個從地獄中走出來的一個幽靈。
是的,在風小莫的心中,他早就隨著那個美麗的女子一起,早就成了風小莫永遠都不想再想起來的幽靈。可是這個幽靈,他卻突然站到了風小莫的身邊。驚詫、恐怖、痛苦、慌亂,風小莫說不出自己心裏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那一晚的風雨雷電,那一晚的漆黑飄搖,那一晚的女子,那一晚的絕望又堅定的眼神……這一切的一切都在風小莫的腦海中不停的閃現、重複、再閃現……風小莫不知道自己遺漏了什麼,但是蔣通那張在黑夜中顯得特別白皙的臉,風小莫永遠都記得特別的清楚。
當初的那個女子,到底被他們帶到了那裏去。那麼黑那麼暗的夜晚,風小莫的腦海裏隻記到那女子回頭後的一瞥,她似乎看見了自己,她也似乎知道自己就被那些人隱藏在草叢裏。但是她沒有掙紮,或者說那些人若不得她有掙紮,她就那樣,帶著她懷裏緊緊抱著的另一個嬰孩,被那些人給帶入了黑暗之中。
後來,尾隨他們之後的,還有一群嗜血殘忍的刺客。風小莫後來知道,這些人原本就是衝著司馬文壁去的,這些人原本要殺的,要找的,本不是她們。
這是一場殘酷的鬥爭。如果不是遇到了風百裏他們,這個女子和她懷裏的那個孩子,還有風小莫自己,她們本來也應該和這些都無關的。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就會這麼巧,讓她們遇到了風百裏這夥人,然後一切都向著不可改變的方向發展了。
風小莫有時候也會在想,這個女子原來是什麼樣的身份,什麼樣的出身才能養出那樣一個風華絕代處變不驚的女子。如果不是遇到了風百裏,風小莫也會悄悄的想,自己又會有一個什麼樣的不同的人生呢?
肯定的不用在做什麼女扮男裝的事情了吧,肯定也不用要把自己弄成個紈絝又風流的假小子了吧,肯定也不會這麼千般萬般的隱藏心意,肯定不會活得這麼累了吧?
應該是了吧,風小莫在心中這樣問著自己。
即使是在再普通不過的家庭,風小莫覺得自己也可以活的很開心。隻要不會讓自己這般十幾年都提心吊膽的過日子,隻要可以讓自己放開心胸,不必在每天夜晚都擔心害怕的過日子,風小莫覺得,自己可以過的很好。
不用隱藏自己的心思,不用刻意把自己變得荒誕不羈,不用對身邊的人虛情假意,沒有擔憂沒有困擾,自己為什麼不會過的很好呢。
風小莫看著街道上那些來來往往的男女少年,自己比他們並沒有什麼特別,但自己也並不比他們罪大惡極,自己如果也能像他們那樣活在一個無憂無慮的生活裏,那麼自己,一定也可以像他們那樣,活的很開心,很舒服,很自在。
其實風小莫想要的,不過就是一個舒服自在又開心的生活。
如果那個時候沈虔一直在樊城等著自己,而不是突然出現在羽乾殿裏,然後變成個什麼三皇子,風小莫想,或許自己就會有那樣的一個生活了。
隻是,他畢竟沒有聽自己的話,畢竟還是為了他的宏圖大業,他還是來了。來了上京,進了皇宮,入了羽乾殿,然後變成了他十幾年都心心念念的皇子。
原來有些東西,看起來離自己很近,其實卻極遠。
上京沒有什麼公主夢,也沒有什麼皇子業,在風小莫的眼裏,現在的上京,是一座隻剩下恨意的空城,一座牢牢困住自己心神的魔城。
那個女子不在了,為什麼當初和她在一起的人還活著?風小莫真想狠狠的抓住蔣通的脖子,她想要責問蔣通,為什麼她們都不在了,你還活著?
一想到蔣通臉上那道貫穿臉頰的刀疤,風小莫心裏就忍不住的開始發顫,她可以想象當時的戰況又多激烈,但是她又不敢想象。連蔣通那樣的人都險些喪命,死裏逃生,那麼那個還抱著孩子的女子,她們該怎麼辦?
誰能救得了她們,為什麼,為什麼沒有人能救得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