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陶氏集團正被陶放非法集資的事情弄得焦頭爛額。據知情人說,陶放免不了要被抓進去,而且要補上這個大窟窿,公司的家底至少要被掏空一大半,如此一來,陶守業幾十年打拚的心血就會輕而易舉地打水漂了。為此,陶守業不得不親自出馬四處找關係。
陶荻認為他父親心慈手軟,便逼著陶守業交出公司的管理權,大大小小一切事情由她全權處理。
這天,正趕上陶守業的生日。生日宴會是在公司開的一家酒店操辦的。可是,現在陶守業哪裏還有這樣的心情?於是,他隻招呼了陶荻、陶放和公司的幾個高層,在一間包房裏草草地吃一頓飯。幾個人一邊吃著飯,一邊商量著公司的事情。席間,陶家三個人不知何故激烈地爭吵起來,吵到最後,陶放起身扔下一句“別把我逼上絕路”便匆匆離去了。一場酒席也就這樣不歡而散。
這期間,崔成一直在另一個包間等候著,看著屋中間擺放著寶塔一樣的蛋糕,他竟然感到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淒涼。後來,父女倆走進了包間,陶守業四處打量了一番,不由長歎了一聲,說道,人都走了也好,清靜!
就像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陶荻一邊微笑著,一邊招呼崔成把蛋糕切了。陶守業臉上的表情看上去也和緩了許多,接著,他象征性地吃了幾口蛋糕,像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他兩眼盯住陶荻,心事重重地叮囑道,記住我說的話,什麼事我都答應你了,我也再不過問公司裏的事了,可是陶放畢竟是你的親弟弟啊,你就幫他這一次,就算了結了。我一直預感到他要出大事,這幾天你要派人盯緊他。說到這裏,陶守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陶守業的預感應驗了。事情發生在陶守業生日宴會一周後,陶放跳了樓。法醫說他臨死之前意識還是清醒的,他的血液中酒精含量過高。那一天,陶放的司機送他來到了“怡芳園”,這是公司以前開發的一個小區。陶放最近新找的一個名叫莫莉的模特就住在這裏。沒有想到的是,陶放進門沒多久就和那個女人大吵了起來,吵著吵著,陶放便動手打了她,莫莉尖叫著躲進了浴室,一邊清洗著鼻血,一邊給自己的弟弟打了電話。
陶放嘴裏仍在咒罵著,沒有打開浴室的門,便一個人跑到陽台抽煙去了。陽台圍著黑色的鐵護欄,齊腰高,卻沒有封閉。莫莉見半天沒動靜,便忍不住走出浴室看了一眼,發現陶放不知到哪裏去了。陽台上的吊燈兀自閃亮著,地麵上留下了一截抽剩下的煙頭和一盆被蹬翻的金橘。也隻是片刻的工夫,莫莉便聽到了從樓下傳來的驚惶失措的喊叫聲。
陶放是從八樓的陽台上跳下去的,頭朝下,倒在了一片血泊裏。
聽到這個消息,陶守業一下子就垮掉了,接著,他被送到了省醫院進行搶救。那些天裏,崔成一直在醫院陪護著他。幾天後,陶荻幹淨利索地處理完了弟弟的喪事和虧空的債務,公司總算暫時安定下來了。
一天晚上,陶荻打來電話,說要和他談談。崔成聽到她口齒不清的聲音,知道她喝了不少酒。沒顧得上細想,崔成就趕到了醫院,在醫院的停車場,他一眼就望見陶荻正從車窗裏伸出頭來,嘴裏還一聲聲地喊著他的名字。
你怎麼喝酒還開車呢?崔成不無埋怨地問道。
陶荻向他擺擺手,說道,管他呢!
說完這話,她竟然神經質地笑了起來,一邊笑著,一邊讓崔成上了車。緊接著,她把身子湊過來,神神秘秘地望著崔成說道,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裏?崔成不由得一陣緊張。
到了你就知道了。陶荻說。
你喝多了,我還是送你回家吧!
不,我真的有話要對你講。陶荻眼神迷離地望著他說。
崔成拗不過她,便把她扶到副駕駛的位置,又問清了要去的那個地方,這才駕車朝遠處駛去。
崔成,你難道真的不喜歡我嗎?過了好大一會兒,陶荻側過頭來問道。
但是,剛說完這話,還沒等崔成回答,陶荻就又一次忍不住了,她把一顆腦袋伸到了車窗外麵,“哇哇”大吐起來。崔成隻好把車停了下來。
陶荻終於把胃裏的東西吐完了,這才回過頭來,看了崔成一眼,充滿疑惑地問道,到哪兒了?
那個小區崔成從沒有去過,看來,這應該是陶荻最為隱秘的一處住所。
打開房門,陶荻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舒展了一下身子,隨手打開了客廳裏的落地燈,而後她甩掉了腳上的鞋子,光著兩隻腳在發亮的地板上自由自在地走動著。未了,她轉身對崔成說道,你先坐著,我先去洗一下,身上都快臭死了。說著,陶荻衝向了洗手間,一陣嘩嘩的水聲,從那裏傳了出來。
崔成坐在沙發上無事可做,便認真地打量起這套寬敞的房子來。客廳裏擺放著一盆盆茂盛的綠色植物,正麵的牆上掛著陶荻的一張被放大了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陶荻,此時此刻正冷峻地盯著他,好像並不歡迎他這個陌生人的到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