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裏的風越來越大,天空也被暮色籠罩開來。這接近冬天的天氣,也慢慢由暖變得格外寒冷,四周的枯草仍舊是長了幾人深,崇溪羽一邊放慢腳步一邊打量前麵,果然看見之前走的那座橋,盡頭就是蘇夜的宅子了。
說起來,這麼多天了,她都沒再看見過蘇夜了。不知道身邊有誰和他相熟,也沒時間親自過來找他說起來那個時候,似乎還欠他一句謝謝呢。今天來到這裏,心裏突然生出一種想要去那裏看看的衝動,她轉過頭,對葉子言道:“子言,等會我們就去那裏看看吧。或許會有一些收獲也說不定。”說完,手指了指前麵在叢草裏若隱若現的宅子。
葉子言本來在低頭想些什麼,突然見她回過頭看著自己,才反應過來好奇的問:“常姐姐,你剛剛在說什麼?我沒太明白你的意思。”
崇溪羽朝橋的另一邊指了指,示意他往那邊看。
那漢子又停下步伐,回過身催促道:“崇大夫,麻煩你快一點行不行?我娘子恐怕已經等不了太久了她——”說到這裏,他硬生生擠出幾滴眼淚,意欲表現出聲淚俱下的慘痛局麵,希望崇溪羽能夠盡快跟上去。
隻可惜,他選錯人了。
可越看到這一幕,崇溪羽心中的疑惑就更深刻了,聯係到之前的一些疑點,她腦海裏靈光一閃,抬頭問:“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引我們來這種地方?你是何居心?”
“我沒有啊。我怎麼敢對你們耍心眼。”那漢子還是一副無辜的樣子,進一步解釋道:“之前不是跟崇大夫解釋過了嗎?拙妻雖然有難產大出血的征兆,可我們家裏請了一位大夫,能夠暫時抑製住,請崇大夫過去,是因為那個大夫說不知道能夠堅持到什麼時候,所以求求你,一定要快點走阿!”說到這裏,那漢子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頭,裝出一副楚楚可憐。
崇溪羽冷笑一聲:“是麼?真的僅僅如此簡單?”她看了看那漢子,他的額頭流下了豆大的汗珠,眼神有些飄忽不定,因而更證明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我——”那漢子癱坐在地上,掩麵說道:“對不起崇大夫,我知道我這樣做很對不住你,可是,可是他們抓了我娘子,還有我剛剛出生不到一個月的孩子。他們說絕對不會傷害你,所以我才,才答應這件事情。”
崇溪羽看著他由死不承認變成現在的泣不成聲,二話不說拉起葉子言朝來時的方向走著,隻聽那漢子又道:“我真的沒有騙你,他們說如果我不在今天傍晚前把你帶過去,他們就殺了我孩子,把我娘子賣到妓院去。可憐我到了四十多才有的孩子,就這樣——”
經過這麼多的事情,崇溪羽覺得自己的心早已如同枯骨,不知道還有多少以要她命為目標的人,她也不可能因為每個人受了脅迫,就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去幫助,去解救那些被當做籌碼的生命。畢竟,誰的命不是命,沒有人能夠做到真正的不在乎生死。
“你說有一夥人抓了你夫人和孩子,威脅你讓你帶著崇大夫去他們讓去的地方,然後伺機殺了她?”葉子言走到崇溪羽前麵,替她擋在前麵。用極為冷漠的口氣問:“她為了替你救人,大老遠跑到這個地方,結果呢?你居然是為了要她的命?現在還讓她去幫你?幫你結束她自己?”
“不是的,不是的。那夥人隻是說,把崇大夫帶到那個地方就好了,說是要做一筆生意,並不會要了她的性命。”那漢子跪著朝葉子言這邊走了幾步,又磕了幾個頭:“我知道你們是好人,崇大夫治病救人,是仁醫善醫,可是我的娘子,她又合何嚐不善良,她連個動物都不舍得殺,可是現在,眼看就要接近那個時間了,我該怎麼做?”
“你夫人無辜,崇大夫難道就不無辜了嗎?你連那夥人的來曆都不知道,就把我們往你所謂的那條路上引,這就是你所謂的善?”葉子言甩開那漢子的手,貪生怕死本是人之常情,可像他這樣為了自己活著,不惜傷害別人的人,那就不叫善良,而是自私。
那漢子也意識到自己做的不對,繼續磕頭道:“兩位大俠,兩位好人,小的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已經,小的隻有那麼一個孩子,就這麼失去了,恐怕以後,連個養老送終的人都沒有,求求兩位,你們幫幫我吧!”他磕的額頭上的鮮血已經不斷的滲了出來,在這山風裏,原本粗壯的身體,也禁不住瑟瑟發抖起來。
崇溪羽看了看天空,有幾片烏雲已經朝這邊凝聚起來,山間的雨不比京城裏,來的那麼緩慢,一旦有下雨的征兆,那山雨勢必就會很快到來。如果留在這裏,很有可能會淋上一場雨,在這深秋的夜裏,這無疑是一場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