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奇怎麼還沒回來?”
“艸,狗哥不會是去偷偷逃課去了吧。”
“偷偷?他光明正大走出去的,他是光明正大的逃學!”
幾名學生打趣。
金安珠轉身,“盛哥,我打小報告,夏之奇逃課。”
自從六班出了盛淵,逃課的還真沒幾個。
盛淵看向夏之奇的位置。
已經空了一節課,確實去了很久。
但基礎在那裏,不良少年守規矩不容易,偶爾一次,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時六班門口傳來聲音。
“盛淵,在嗎?”
是個陌生麵孔。
盛淵起身,走到教室外。
“我是,怎麼了?”
“沒什麼,聽說你口渴,我來給你送水的。”
那人狡詐扭曲的笑容逐漸在臉上咧開。
“給你。”
水瓶塞到他手中。
盛淵低頭看著透明的礦泉水瓶。
塑料的外包裝上有擦拭過的血痕,就像是白宣紙被墨水侵透一角。
格外突兀,紮眼。
那人聲調幽轉,在他耳邊道:
“你的狗很聽話。”
盛淵瞳孔一縮。
“盛哥!!!”
寸頭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急促慌張。
盛淵轉身。
“盛哥不好了!夏之奇!夏之奇被帶去醫務室了!”
走廊中的溫度迅速下降,他仿佛置身於數九寒天。
“去看看吧,盛哥~盛哥~。”那人在盛淵身邊扮著可憐,陰陽怪氣,“那個夏之奇就是這麼叫的,好可憐,好可憐啊。”
盛淵看著他,礦泉水瓶身在他手中扭曲變形,額前青筋崩起。
嘭——的聲,瓶蓋飛出,水嘩啦啦灑了一地。
那雙一向平淡的眼睛帶上來憤怒厭惡色彩。
“水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說著看了眼盛淵穿著整齊的校服,“好學生,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盛淵眼眶猩紅,寸頭上前拉住他。
“盛哥,咱們快去看看吧!”
幾人飛奔到醫務室。
校醫站在桌前弄碘伏和創傷貼。
偌大的醫務室中,隻有一處拉著簾,裏麵安靜極了。
安靜的,盛淵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慌聲。
他快步走進去,走到白簾前,抬起的手有些顫抖,握緊鎮定,隨後大力將白簾拉開。
瞳孔聚縮。
夏之奇躺在床上,臉部腫脹半張臉被血染著,眼睛因為被暴力毆打,雙眼努力睜開也沒有縫隙大小。
他好像知道有人來。
像是木頭玩具一樣,卡頓般的慢慢轉頭。
“盛…盛哥。”
盛淵站在那裏。
“誰幹的。”
他雙手緊握成拳,瞠目欲裂,“我問他媽誰幹的!!!”
暴怒的嘶吼,口中的髒話,是他從未有過的失態。
他憤怒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胸腔中堆著一把幹柴,怒火越燒越旺。
發現夏之奇的學生在醫務室裏也沒走,“聽說是禇衛天他們。”
“報警了嗎?”
醫務室裏鴉雀無聲。
盛淵不敢相信,“沒有報警?”
這時校醫走過來,“他被帶過來後,你們班小桃老師就跟著去調監控了,他應該是去體育館那邊的超市,走到小道沒監控,而且一般學校內發生不良打架鬥毆事件都是校內自己處理。”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良盛行,如果發生不良少年打架鬥毆就要報警,那一天到晚沒學校會消停。
地方也處理不過來。
更棘手的是,許多不良都是未成年,隻有重大過錯才會進少管所,但不良一直以戲耍警察為榮,有時也不是那麼容易逮到。
校醫開始給夏之奇的傷口消毒,“而且他的傷也不構成做傷情鑒定,雖然看著嚇人,但都是皮外傷。”
一聲歎息。
盛淵站在那裏。
“學校都這樣?”
“都這樣。”
環境影響。
盛淵咬牙,拳頭因為大力收緊而顫抖。
夏之奇隻不過是去超市買了瓶水。
“盛哥。”
對方嘶啞無助的聲音,不斷循環在腦海。
盛淵麵色難看,轉身奪門而出。
寸頭:“盛哥!”
“盛哥!”
他連忙跑出去跟上。
盛淵回到六班,走到自己座位,抬手將桌洞裏的戰書扯了出來。
——
“哈哈哈哈,你們是沒看見,我去給盛淵送水時那小子的臉。”
“精彩絕倫啊!!!”
“你怎麼沒拍下來?”
“哈哈哈哈,不拍下來我也能記一輩子,那眼神,我好怕怕哦。”
“你說他會不會看見小弟被打成那樣怕了,更不敢來和褚哥打了。”
“哈哈哈哈哈,損,太損了,不排除這種可能!”
幾人聚在食堂,禇衛天坐在遠處用著飯。
“褚哥怎麼又吃了?”
“褚哥飯量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雖然吃得多,但身形卻十分標準。
“誒,那不是盛淵嗎!”
幾人聊天起哄的同時,一人側頭看去,眼睛直接釘在盛淵身上。
其餘幾人回頭。
“還真是。”
“他來幹嘛?架約在晚上十點。”
“估計是怕了,來求饒了。”
“哈哈哈哈,我看也是。”
盛淵黑著臉,手裏拿著那封戰書,居高臨下,聲音平緩,“你是禇衛天?”
麵前被陰影遮擋,禇衛天放下筷子,懶散抬起頭,“是。”
他打量著眼前人。
盛淵。
是個生麵孔。
以前聽都沒聽過,在他停課這段期間突然冒出來。
他的金發張揚,跟他的人一樣,和盛淵對視,眼中沒什麼感情,隻有打擾他吃飯的不耐煩。
“夏之奇,是你帶人打的。”
禇衛天坐在椅子上,身子往後仰,“是我,怎麼了?”
“你憑什麼打他?”
“憑什麼?”禇衛天苦惱,“我想想。”
“啊!”他恍然,“想起來了。”
他的嘴一張一合,“沒有理由,就是單純看他不爽。”
盛淵拳頭聚攏。
“你說這盛淵一會是不是要給褚哥跪下了,求褚哥放過他。”
“哈哈哈,你看他那樣,站在褚哥麵前一定不動。”
“他是不是定在那了。”
就在幾人嘲笑之際,盛淵動了。
抬手抓住禇衛天的頭,快速砸下,直接按進了餐盤裏。
咚——的一聲,相連的桌子都抖上三抖。
餐盤聲響零碎紮耳。
“臥槽!!!”
“褚哥!!!!”
盛淵冷眼看著這一切,將手中的戰書扔到禇衛天的飯碗裏。
“你的戰書,我接下了。”
“你小子不想活了!!!”
“你他媽很狂是不是?!你是老幾啊!”
“我今天就讓你知道,爺爺我姓什麼?!”
幾人上前將盛淵團團圍住。
對方冷漠的眼眸中沒有絲毫畏懼。
“狗養的東西。”
他人愣住。
就在一人惱怒上前時,製止聲傳來。
“放他走。”
“褚哥!”
禇衛天從餐盤裏抬起頭,將頭上的菜葉子拿下,“讓他走。”
大哥發話,幾人雖心有不甘,還是讓了路。
盛淵冷著臉,大步走了出去。
禇衛天看著被油汙侵染的戰書。
眉眼狠戾。
看著禇衛天的狼狽模樣。
“褚哥就這麼放盛淵那小子走了。”
禇衛天拿過遞來的紙巾,“那小子有點義氣,而且……”
“而且什麼?”
“我今晚要親自打倒他。”
“哈哈哈哈哈哈,那小子等著今天晚上叫媽媽吧。”
劇烈的笑聲從此處炸開。
盛淵目若寒冰,回了醫務室。
夏之奇意識已經完全恢複,隻不過渾身散架的疼,想動還得有一會,校醫怕他渴,拿個跟吸管放在他嘴邊讓他嘬。
於是盛淵進去時,就看見他以一種極其扭曲的模樣在那裏嘬嘬嘬。
現在正是晚飯時間。
夏之奇見是他來了,眯眯眼都亮了起來。
“盛哥。”
他聲音好了不好。
但盛淵仍忘記不了,他看夏之奇第一眼,對方絕望無助的哭聲。
“餓了嗎?”
盛淵拉開椅子在他身邊坐下。
“盛哥。”夏之奇開口道:“我想吃方便麵。”
“正好我這有兩桶。“校醫給他們扔過來,“去飲水機那邊接熱水就能泡。”
“謝謝。”
盛淵禮貌道謝,三兩下扯開包裝,去泡泡麵。
等待時間,跟夏之奇聊著天。
“你家裏人來了嗎?”
夏之奇傻笑:“我沒告訴,我家裏就我奶,你也知道,上了年紀的小老太太可不能嚇著。”
盛淵呼吸一凝。
“但剛才教導主任來了,說一定要給我個說法,雖然是親戚,但鐵頭在這方麵就跟包公一樣六親不認,已經開始聯係那些人的家長了,聽說有的在外地的來不了,讓他臭罵一頓,給罵的往這邊趕。”
罵的人就是禇衛天的父母。
麵泡好了,盛淵在他麵前支了個小桌板,夏之奇身體素質好,又都是皮外傷,很快就能自己動。
盛淵將麵叉放進他手中,帶著對方動作吃了幾口泡麵,見對方能自己控製好,這才漸漸鬆手,吃起自己那份。
夏之奇邊吃著麵邊看著盛淵。
他盛哥好像哪裏變了。
說不上來。
但又跟平時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盛哥還是像以前一樣有風度,彬彬有禮。
他又呼嚕一口泡麵。
沒變,他盛哥還是diao!炸天!
但隨著時間的沉默,夏之奇咽下最後一口湯,“盛哥……”
盛淵拿過他吃剩的泡麵桶打算去丟掉。
“怎麼了?”
“你是不是生氣了。”
盛淵腳步一頓。
“沒有,你好好休息。”
邁步出了醫務室。
夏之奇看著他的背影。
“盛哥……”
——
時間已經走到晚上九點多,外麵天色大黑。
盛淵來到一班敲了敲門。
裏麵學生抬頭。
盛淵還沒開口,鄭子路就自己站了起來。
他快步走出教室,像做賊一樣四處瞄了眼有沒有老師。
學校這一下午別提多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