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鬼冤魂
我回到家裏,對著空空的屋子發呆。M失蹤兩天了,因為她的特殊身份,我也不可能去警局報案。冬天似乎在今年走的特別慢,我所居住的城市,原本在冬天不太能看得見雪花。但是今年,雪來的太過於隨意。我打量著窗外,幾乎是別人口中的銀裝素裹了。我抽著煙,桌麵上是空白的稿紙。M不在,我的日子應該會變回從前。原本應該慶幸我擺脫了麻煩,可我的心一直不定。
整整一天,我什麼也沒有寫出來,我不停的打量著窗外,不停地看著手表上的指針。直到十二點,依舊沒有等到M。我翻看著各種新聞、微博,依舊沒有她的任何消息。我的左眼一直都在跳,讓我的心緒更加不寧。最終,我還是倒在床上,但是我沒有半點睡意。我瞪大了眼睛看著天花板,人的眼睛總是很奇怪的。比如我現在睜著眼,我眼前的景象有很多黑色的小點。它們沒有規則的四處遊離,可又組成了一些複雜的圖案,讓我的心情格外煩躁。
柔軟的床,並沒有讓我安然入睡。冬天是寒冷的,而我又沒有開暖空調的習慣,所以隻好瑟縮在被子裏,隻露出了自己的腦袋。我依然時不時的看著窗外,希望可以看到M。很多時候就是這樣,越想見到的,總是見不到。我一直這樣迷迷糊糊,到了淩晨四點,我的身體終於不用靠我的思維控製,沉沉的睡著了。
我的雙手雙腳大概是因為屬於神經係統的末梢,所以無論冬天還是夏天,我的手和腳始終都是冰冷的。就算是抱著暖水袋也沒有用,就像現在,我看了看手表,時間停留在四點半。熱水袋應該是零點的時候衝的,可是現在我已經感覺不到它的溫度。似乎……不太正常。
我正在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一種異樣的感覺,從我的腳上開始蔓延,雖然我的腳冰冷,但是,有一種比冰更冷的東西,在我的腳上,似乎有什麼在摸我。
我的身體僵硬,是一雙手,比冬天都更加冰冷的手。從我的腳背,一直蹣跚而上。它所摸到的地方,開始麻木,冰冷,我似乎可以聽見我血管的哀鳴。我冷得開始發抖,唇齒之間無法控製的顫抖。那雙冰冷的手,正在一點點帶走我的溫度。我的腿,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我隻能勉強用雙手支撐身體。深吸一口氣,猛地拉開身上的被子。我看見的是一個女人,長發遮麵,瘦弱白骨,她像是一隻蜥蜴,趴在了我的身上。我忽然有些發抖,這女人……她的身上…是M。
可她根本不認識我,她長長的頭發四處散亂,遮蓋了我的床,她忽然將臉抬了起來,M原本的麵容雖然有些憔悴,可她的臉還是可以看的。可眼下,她的臉,讓我心驚。那一刻,我想起了所有我所寫過,或者我看過的恐怖小說。她的臉依舊隻是慘白,沒有別的變化,但是那雙眼睛卻已經無法再看。她的眼睛血紅,整個眼球都是紅色,紅得沒有半點生氣。她的眼皮呈現一種奇怪的透明,像是乳白色的醫用橡膠手套。但是裏麵布滿了青黑色細小的毛細血管,而那些血管像是活著一樣,在薄薄的眼皮底下,四處遊動。像是一條條在顯微鏡下的蚯蚓,扭動著。而眼球除了血絲意外,看不見別的,瞳孔已經完全喪失了,但我知道她在看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似乎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們兩個人都僵持著,她帶走了我所有的溫度,我的嘴唇大概也泛起了青色。“M……”這一聲,卻觸動了她。她張開了嘴,可什麼聲音也沒有,隨後我隻覺得眼前一花,她的手死死的捏住了一根東西,而那根東西,正勒在我的脖子上。一瞬間身體的空氣好像都被擠壓了出去,我的手因為寒冷無法抬起,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根東西帶走我的意識。我的腦袋開始發暈,喉嚨裏似乎有什麼在尖叫,可惜我發不出聲音。強烈的暈眩讓我無法看清她的臉,可我忽然想起,勒著我脖子的,也許就是那根消失的尼龍繩……
眼皮很重,像是有數百倍的壓力壓在了上麵,我的思維暫時還沒有辦法理出頭緒,我隻是睜開眼,就已經耗掉了全身的力氣。我靜靜的躺著,腦子一點點開始運轉。隨後我翻身而起,一陣強烈的暈眩,讓我再次無力的倒了下去。我看著白色的天花板,正在懷疑我之前所經曆的是不是噩夢。可之後我看見了M的臉,她的頭發垂落在我的臉上,有些癢癢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知道這時的她是平時的她。也許是因為她的眼睛恢複了之前的慘白……
我不知道鬼到底會不會哭,但是在我的知識範圍,鬼應該不會哭泣。所以M隻是扶我躺下,然後就瑟縮在角落裏,抱著雙腿。如果她能哭,或許不會像現在那麼痛苦。我虛弱的倒著,想著這兩天的事情,真是一傷未愈一傷又起。我渾身的骨頭像是散了架,我張了張嘴,發出了幹澀難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