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歡覺得這話十分有理,含淚又退回了剛才站的位置。
十分鍾後,四個人重新在客廳裏集合。
除了時歡以外,其他三人各自彙報自己發現的線索。簡單討論過後,三人繼續分工行動,時歡繼續留在原地當木頭樁子。
可這一次三人去了半天也沒回。時歡木頭樁子當久了實在太累,盯著前方的沙發看了一會兒,壯著膽兒挪著步子走了過去。
然而還沒等她坐下,頭頂的燈突然“劈啪”一聲,緊接著整個屋子瞬間陷入黑暗。
時歡一個激靈,險些尖叫出聲。她下意識想掏出手機照明,手摸進口袋了才突然想起來,進場前大家的手機都上繳了。
她又怕又急,眼睛裏真的擠出了兩滴淚。
“張哥……李隊……法醫姑娘……”時歡顫顫巍巍地喊了兩嗓子,聲音裏真帶了哭腔,“你們聽見就回答我一下啊!”
“聽見了!”隱隱約約有道男聲回應她,聽起來像是張哥。
還有活著的就好啊!時歡微微心定,隨即聽見法醫姑娘的聲音響起:“可能是電線短路了。這門不是反鎖的,我們是摸黑出去還是在這兒等人維修?”
“出去吧!”時歡想也不想直接選擇了這個,“萬一一時半會修不好,我們也不好一直在這兒待著啊。”
“那就出去,大家分頭行動。”這次應聲的是李向軍,說完三人都沒了動靜。
時歡站在原地定了定神,腿往後踢了踢,碰到沙發後心裏稍稍有底,開始努力回憶來時的方向。
她記得沙發離門口不遠,自己應該很快就能回到正常世界。
可時歡剛走出幾步,就發現自己把事情想簡單了。
屋子裏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在這種環境中辨識方向,是件相當困難的事情。所幸客廳裏沒有可怕的東西,她可以放心大膽地摸索。
就這麼走走停停,挪出去沒有多遠,時歡便觸摸到了牆壁。她小心翼翼地往邊上摸了摸,感覺靠著牆似乎沒有家具,往前蹭兩步,再沿著牆摸摸,指尖觸感突然變成了木質結構,是一扇門!她心裏一喜,摸上把手趕緊擰開了門鎖。然而她並沒有如想象中那樣逃出生天,門的後麵還是不見一絲光亮。
時歡愣住,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腳下突然踢上一個東西。黑暗中,她的身體失去平衡,“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嗯……”她悶哼一聲,來不及呼痛便感覺到手上一片黏膩。
時歡僵了一下,沿著那種黏膩的感覺往前摸了摸,突然摸到了一隻手,再往上是胳膊,繼續往上……
“啊!”她驚叫著收回手,鼻涕和眼淚瞬間流成河。
她幾次想爬起來從這裏逃離,卻都失敗重新摔倒。她捂著頭,隻剩下本能呼救:“張哥……救命啊,救命!”
沒有人回答她。
“嗚嗚嗚……”時歡害怕周圍還有更恐怖的東西,不敢亂動,隻好原地屈起膝蓋,將臉埋進了臂彎。
不斷在心中蔓延的恐懼令她哭得格外專心,於是便沒有注意到黑暗的屋子裏突然先後亮起兩道微弱的光亮。
一道光消失時,另一道光已經靠近她。
然後一雙強健有力的手臂突然從邊上伸出,將她死死擁入懷中。與此同時,熟悉的聲音低低響起,天籟般傳入她的耳中:“時歡,是我!別怕!”
哭聲靜止了一瞬。短暫的失神後,她辨識出聲音的主人,訥訥地開口:“喬永誠?”
“是我。別怕。”說話間,抱著她的手臂又緊了幾分。
時歡吸了吸鼻涕,終於大著膽子抬起頭。借著微弱的光亮,她看清楚對方麵容後,再一次痛哭流涕:“真的是你啊……太好了!”她不顧一切地撲進他懷裏,抓著他的胳膊死活不肯放手。和恐懼相比,以往那些恩恩怨怨都是過眼煙雲。眼前這種情況下,有根蔥讓她拽著也是好的。更何況此時此刻,喬永誠在她眼裏早就跳出了蔥的境界,飛升成仙,猶如天神。
“沒事了。”喬永誠拍著她的頭頂,不停地低聲安慰,“有我在,你別怕,別哭。”
可時歡的眼淚還是止也止不住,一邊抽搭一邊斷斷續續道:“喬永誠,血……滿地都是血……邊上有……”她往他懷裏縮了縮,不敢將那兩個字說出口。
喬永誠竟然從她語無倫次的話中聽懂了意思:“那是個假人!你不用怕!”說著,他把手裏亮著的有照明功能的登山表照向一邊:“你看,真的是個假人!”
時歡將信將疑,戰戰兢兢扭頭看過去,發現旁邊地上躺著的真是個假人。
那假人胸口插著把刀,胸前一大片紅色。原本應該是挺逼真的形象,大概時歡剛才摔倒時在它臉上踩了一腳,這會兒臉變了形,已經沒了恐怖的感覺,反倒十分滑稽。看樣子,這家夥應該就是這遊戲裏所謂的被害者。
時歡鬆了一口氣,三魂七魄總算歸位一半,再抬手看看上麵的紅色黏稠液體,發現也是影視劇裏用的那種道具。
“還怕嗎?”喬永誠低低問了一聲。
時歡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剛才嚇壞了。沒想到真是個假人啊!”
喬永誠不由得嗤笑:“你以為是什麼?”
時歡撇了撇嘴,沒吭聲。其實從進來開始,她就已經開始自動腦補各種小說中離譜的情節了。什麼遊戲玩到中途,發現了真的死者,或者是中間出現突發狀況,參與者出現生命危險。而剛才那段時間裏,她已經自動把此次突發情況歸為了後者。
不用聽見答案,喬永誠也知道她在想什麼,忍不住吐槽道:“你不是挺橫的嗎!剛才在衛生間外麵,你其實想揍我一頓吧!”
豈止是想打他啊,她完全是想永絕後患!可眼下這情況,是萬萬不能讓這棵救命稻草知道她的想法的。
“沒有。我身為警察怎麼能和群眾動手。”時歡訕笑兩聲,企圖轉移話題,“你怎麼在這兒?你不是不和我一組嗎?李隊、張哥,還有那個法醫姑娘呢?”
“你這膽量,也算是警察隊伍裏的奇葩了!”喬永誠語氣半是揶揄半是嘲諷,“其他人我不知道。我剛才中間出去了一趟,回來時找錯了屋子,然後聽見有人哭,就過來看看。”
時歡心有餘悸,既沒多想也沒多問,“哦”了一聲,隻覺得自己這次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
“先出去再說吧。”喬永誠先站了起來。
結果時歡兩條腿還是發軟,無法直立行走。喬永誠隻好彎下腰,勒著她的腋下把人架起來。然後借著手表上的光亮,半扶半抱地帶著她走到客廳的進場入口。
時歡看著眼前的門,百感交集,顫顫巍巍地伸手搭上門把手擰了擰,結果沒擰動。
“不會吧!”她心裏打鼓,又擰了兩下,還是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