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戲穿幫(1 / 3)

大概是小時候蓋中蓋高鈣片補得多。時歡這一頓揍雖然挨得不輕,卻奇跡般地沒傷到內髒和骨頭,康複的速度也很快,沒兩天便可以自如地下地活動。

相比之下,倒是喬永誠悲慘了些。

俗話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盡管他沒那麼嚴重,但畢竟傷了韌帶,短時間內想要行動,恐怕都得依靠器械輔助。

可即便如此,他依舊風雨不誤,每天必來樓下病房報道。

起初幾次時歡也沒當回事。想他一個壯年男子,身邊有保姆有護工,就算有傷在身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直到那天,喬永誠一個人拄了副雙拐晃晃悠悠地進門。他頭上的紗布還沒拆,再加上穿著一身病號服,這大概是喬家三少有生以來最滑稽的形象。可時歡卻半點兒都笑不出來。她一顆心抽了一下,隻覺得他那搖搖欲墜、毫無平衡的樣子,隨時都可能把另一隻腳也摔出問題。

時歡急忙下床過去扶他,結果兩個傷病號湊到一起,都無法正常使力,真的險些鬧出一場悲劇來。

於是那天之後,換成了時歡往樓上跑。

她輸液基本就能耗費掉一上午光陰,拔了針之後她就去樓上等吃飯。

喬永誠那裏的夥食簡直就是好到逆天。這位大少爺是絕對不會一直忍受醫院食堂的。每日裏不是自家旗下的飯店特意烹飪營養套餐送來,就是家中阿姨煲了養生藥膳送來。

時歡跟著蹭吃蹭喝,不亦樂乎。沒過幾天,眼見小蠻腰就粗了一圈。

李向軍之前手上有件案子,最近收尾告一段落,比較清閑。他時不時就往醫院跑,偶爾還會講講有關那件兒童拐賣案的後續進展。

仿佛在一團亂麻中找到了頭緒,那三名嫌犯的落網讓案件有了突破口。加上幾省警方的通力合作,這次有很大希望將這夥人販組織徹底連根拔起。

時歡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削蘋果,興奮之下險些割到手。

喬永誠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卻因為兩人距離有些遠,他又行動不便不能直接過去動手,隻好緊張地提醒:“刀!小心刀!”

時歡反應過來,急忙把水果刀扔回桌上,嘴卻是止不住地咧開了。

畢竟為了這件案子,她拚了自己的命還差點兒搭上喬永誠的。如今聽說大案將破,那種與有榮焉的成就感和欣慰,不是言語能夠表達的。

李向軍別有深意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悠一圈,最後又落在時歡臉上:“我本來還有個事兒要跟你說的,你先別這麼激動行不行。”

“啊?”時歡疑惑地眨眼,“好事還是壞事?”

“應該是好事吧。”李向軍沉吟幾秒,才又開口,“我這也是那天食堂裏聽來的消息,不一定準,估計你這次出院後,應該會有嘉獎。”

時歡這次沒說話,嘴張了老半天才想起來要動:“真的假的啊,李副隊?”

“我覺得應該是真的。”李向軍笑了笑,“不過機關的事你也明白,文件沒下來就不算數。你權當聽個八卦好了。”

時歡倒是不甚在意:“我明白。本來我也不是為了什麼表彰。”而且李向軍的內部消息基本就是十拿九穩。

她忽然又想起什麼,倏地看向正在把玩輪椅扶手的喬永誠,指著他問李向軍道:“那他呢?會不會也有個見義勇為三八紅旗手之類的稱號?”

病房裏有一瞬間的寂靜。

那表兄弟兩人麵麵相覷後,一個扶額皺眉,一個哈哈大笑。

喬永誠無奈:“時歡,我怎麼也得是傑出青年啊。什麼三八紅旗手!”

“哈哈哈!”李向軍一邊笑一邊站了起來,“你們兩個好好養傷,我先回去了。”臨走時還不忘調侃喬永誠,“兄弟,三八紅旗手的事兒你放心,我明天就去有關部門幫你谘詢。”

李向軍嘴上說得謙虛,可他的內部消息向來很準。

時歡出院那天,上麵的嘉獎消息也下來了。她獲了三等功,並且還有一個小型的表彰會,就在四天之後,在市局舉行。

當然這個表彰會並不是單獨為了她。前段時間禁毒和刑偵都分別破獲了幾個重要的案子,有一部分人立了功,甚至得到省廳領導的高度讚譽。局裏決定開個表彰學習會。時歡這次正好時間湊巧,幹脆就也把她算上了。這樣一來,既鼓勵了新同誌的工作鬥誌,又多了個人頭,顯得警察隊伍人才多。

喬永誠原本也是準備和他心愛的小歡歡一起出院的,可因為公司忽然出了些事情必須他親自處理,於是提前了兩天。然後他便忙得音訊全無,直到表彰會的當天才又重新出現。

雖然醫生說時歡的傷已經基本沒有問題,所長還是又批了她一星期的假,讓她不用急著上崗,再休養休養。

表彰會的時間是下午一點半。但時歡那天還是特意起了個大早,將自己收拾好後,猶覺得興奮之情難以排解,又動手把屋子收拾了一遍。

吃過午飯後,她躺在床上歇息了片刻,又穿上警服在鏡子前練了好半天敬禮微笑,才滿意地拿好東西出門。

今天的天氣其實有些陰沉。可大概是心情太好的緣故,時歡竟有種陽光格外明媚的錯覺。

她一邊踏出樓宇門,一邊閉上眼,吸了口同樣格外清新的空氣。正陶醉著,忽然聽見有人笑了兩聲,戲謔地調侃道:“時小警官今天可真是英姿颯爽啊。有沒有在鏡子前麵練習敬禮啊?”

時歡趕緊睜眼,就看見喬永誠正站在前麵幾步遠的地方,笑嘻嘻的,手裏還拿了一支紅玫瑰。

“你怎麼來了?公司的事都忙完啦?”她有些驚訝。

“這麼重要的日子,再忙也得來陪你啊。何況你這軍功章還有我的一半呢!”

後麵那句話聽著有點兒別扭,可時歡一時間又找不出哪裏不對。

喬永誠朝她走過去,傾身湊近了低聲問道:“你呢?快一星期沒見了,有沒有想我?”

說話間他的呼吸噴在她臉上,導致她一陣發熱。她不自在地往後退了一步,沒有好氣道:“想你妹!”

“唉——”喬永誠狀似惋惜地歎了一聲,“真不好意思,我妹對女人不感興趣,你還是想我吧!”說著把手裏的花遞給她,“送你的。表達一下我這人民群眾對你崇高的敬意。”

這還是時歡平生第一次收到異性送的花。她和季建東不鹹不淡交往的這些日子,他也會送些小禮物,不過倒是從沒送過花。

她接過花,頗為矯情地噘了噘嘴,眼睛也不敢看他:“就一朵啊,真小氣!”

“不懂了吧!這可不是普通的玫瑰!”喬永誠一臉煞有介事,“為了折它,我差點兒讓婚慶公司的人發現!”

“啊?!”時歡頓時大驚,“你偷的啊!”

喬永誠忍不住笑噴:“我說什麼你信什麼,這孩子怎麼還這麼笨!”說完抬手彈了下她的額頭,又無比自然地牽了牽她的衣袖,“走吧,一會兒來不及了。主角可不能遲到。”

表彰會的地點是在市局五樓的小禮堂。鑒於出發的時間較早,今天的交通又實在開了掛,兩個人到達的時候竟然提前了將近半小時。

會場早就布置完畢,除了領導們以外,進進出出的倒也有不少的同事。

喬永誠身為編外人員,當然是不能入內的。時歡和這些人基本都不認識,頂多也就有一兩個臉熟,她抻著脖子往裏看了看,也沒進去。

可兩個人站在人來人往的公安局走廊裏大眼瞪小眼,又實在有點兒傻。

於是她提議道:“那個……要不我倆先去餐廳坐一會兒?”N城市局是有內部餐廳的,十分人性化的二十四小時營業。雖然晚上基本隻能買到泡麵和礦泉水。

喬永誠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估計等我們走到一樓,再點好東西,這邊也就差不多了。確定要去嗎?”

時歡抿了抿嘴:“我好像有點兒渴。”

喬永誠沒說話,幽深的目光在她臉上停頓兩秒後,用一種下結論的語氣說道:“時歡,你在緊張。”

“啊,嗯!”時歡點了點頭,難得在他麵前這樣坦誠,“我緊……緊張得很!我感覺口幹,還有點兒透不過氣。”

“出息!”喬永誠嗤笑一聲,“走,我教你做幾個舒緩情緒的動作,保準管用。”說著一邊將她隨身的小包拎到自己手裏,一邊拽著她往室外樓梯那邊去。

不料他們還沒走幾步,忽然聽見有人在身後調笑道:“你們兩個鬼鬼祟祟的,是要幹什麼?”

時歡一個激靈,本能地甩開了那隻拽著她的手。她轉頭一看,就見不知何時出現的李向軍和孫誌武站在不遠處,皆是滿臉不懷好意的表情,實在和身上威嚴的警服不相符。

她頓時十分窘迫,卻還是佯裝鎮定地打招呼道:“李副隊,師兄,你們也來了啊。”

“當然要來給你捧場啊!”李向軍目光從兩人身上輪流掃過,不肯輕易放過她,“表彰會還有十幾分鍾就開始了吧,你們倆該進場的不進場,還往沒人的地方去,準備幹什麼?”

時歡聽見這話,下意識瞥了喬永誠一眼,希望他能站出來解釋一下。誰知這家夥偏偏不打算吭聲,還理直氣壯地回了她一個“這裏是你的地盤,你告訴他我們要去幹什麼”的表情。

她咬了咬牙,隻好自己找場子:“那個,我有點兒緊張,想要去外麵透透氣。”

“透氣呀……”一個尾音拖了個百轉千回,李向軍正準備再說什麼,喬大蔥終於開口救場:“你不是來捧場的嗎,怎麼也沒帶束花?”

李向軍收到警告,識相地轉了話題:“太忙,疏忽了。”說著看向時歡,“這樣,你挑個時間,回頭我做東。”

時歡連忙推拒:“不用了。謝謝李副隊,您太客氣了……”

她的話沒說完卻被喬永誠打斷:“你不用跟他客氣。”他衝李向軍揚了揚下巴,“就這麼說定了,找一天你做東!”

“沒問題!”李向軍爽快地點頭,偏頭看了一眼孫誌武,“時歡,你可不許當你師兄麵不給我麵子!”

孫誌武竟然也跟著敲邊鼓:“小時,給個機會讓我蹭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