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時分,風微花帶著嶼白和言頌回到奶奶住處。他低聲吩咐婢女不要驚動奶奶,然後自己就留在客屋裏歇息。等到明天奶奶起身之後,再去拜見她老人家。
嶼白心中一直惦記著深清知的真實身份,根本顧不上休息。他馬不停蹄地找到了一個雪家的舊人,詳細詢問了關於雪時安的過去經曆。忙碌完這一切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嶼白僅僅睡了兩個時辰便起床了,簡單洗漱一番後,陪著言頌一起去見奶奶。
奶奶端坐在正中間,坐在榻上,而風微花則恭敬地陪坐在一旁。
言頌見到奶奶,快步向前走了幾步,然後跪下來,語氣誠懇地說:“奶奶,孫兒不孝,這段時間讓您擔心了。”
奶奶眼中閃爍著淚光,抬手示意言頌起來:“隻要你的身體恢複健康就好,奶奶也就放心了。”
嶼白看著奶奶麵色紅潤,精神狀態也很好,於是開口安慰道:“奶奶,您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奶奶招呼著言頌和嶼白到她身畔坐下,說道:“這些日子都瘦了不少,你定要好好吃飯!”
言頌笑道:“孫兒一定多吃,吃成一頭豬。”
奶奶笑著點頭。
嶼白和風微花見禮寒暄後,奶奶指著嶼白說:“言頌遇到你,是他的福氣。”
嶼白卻害羞低下頭。
接下來,奶奶又詢問了一些言頌打算,言頌隻是笑笑看著嶼白,奶奶一看就心裏頓時就明白。她對著言頌說:“好不容易來一趟,就陪著奶奶住幾天吧!”
言頌沒有拒絕,帶著嶼白就在小院住下了。
夜幕降臨,月光如水灑在窗前。
嶼白靜靜地坐在鏡子前,輕柔地為言頌梳理著頭發。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言頌的鬢角處,發現那裏竟然多了幾根白發。再仔細端詳言頌的臉龐,隻見他的麵容削瘦而憔悴,眼角也隱隱浮現出細紋。嶼白心中不禁湧起一陣痛楚,眼前的人明明不過二十。
“師父,你怎麼了?”言頌察覺到嶼白的異樣,轉過頭來詢問道。
“累了,困了。”嶼白輕聲回答,眼中滿是心疼與無奈。
“那就睡吧。”言頌溫柔地回應道,仿佛能理解嶼白內心的疲憊。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照進房間。當言頌和嶼白睜開雙眼時,已是晌午時分。
“啊!怎麼沒有人叫我們起床!”言頌驚訝地喊道。
“壞了,壞了……奶奶一會兒肯定又要說我了!”言頌著急地自言自語。
“師父……你怎麼也睡過頭了!”言頌轉過頭,有些埋怨地看著嶼白。
嶼白微笑著摟住言頌的肩膀,輕輕碰了碰他的鼻子,說道:“我今天要去一趟雪家。”
“你去雪家做什麼?”言頌說完這個話,就後悔了,嶼白回自己家很正常,自己怎麼問了這麼蠢的一個問題。
嶼白道:“別瞎想,我隻是回趟家查個事情,很快就回來了!”
言頌用力點頭,紅色的內衫襯得他的臉頰通紅誘人。
嶼白見他如此乖巧,忍不住一時情動,吻住了他。
言頌驚得睜大眼睛,不知怎的將嶼白推開了。
不知是他力氣太大還是怎的,嶼白竟然被推得跌坐到了地上。
“好痛……
言頌慌忙跑過去扶他:“摔到哪裏了?哪裏痛?……”
嶼白委屈地攤開手掌給他看,隻見方才撐住地麵的手邊一側已經滿是烏黑的淤血。
“好痛啊!”嶼白瞅瞅他,忽然輕笑道,“傻徒兒,親我一下就不痛了!”
言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臉頰悄悄紅了。
他輕柔地吻在他淤青的手掌上。
*
飯菜香淡淡飄來。
言頌和嶼白吃過早飯後,就去拜別了奶奶。然後嶼白獨自一人回了雪家,留著香兒在風家照顧言頌。
風微花忙著家族的事,而嶼白又離開了。
言頌覺得好生無趣,便偷偷溜上街玩。香兒跟著他,一直在言頌身邊,無論走到哪裏都甩不掉,像個影子似的。好在我並不討厭阿渡這個人,她除了有點兒一根筋之外,樣樣都好,還會武功,可以幫我打跑壞人。
他們去茶鋪裏聽說書,說書先生口沫橫飛,講到山海經裏大禹治水與九尾白狐跨越千年的愛情故事,言頌問香兒:“喂,你相不相信這世上有真正的愛情?”
香兒似懂非懂地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但是我相信少主對公子的感情。”
言頌也覺得不可信。
說書的先生又說道:“這世間的男男女女,真愛一定是存在的,隻是這個世界,充滿利益的愛太多了,很純粹的愛很少也很難得,需要很深的緣分才遇得到可遇不可及,遇到了請一定珍惜。”
香兒覺得說書先生說的對,點了點頭,又看向言頌的方向。
言頌卻早已沒了人影,不知什麼時候溜走了。
言頌溜出茶鋪的時候,看到街頭圍了一圈人,他但也不是愛湊熱鬧,隻是太無聊了,就擠了過去,原來是個一身白衣的姑娘跪在那裏哭哭啼啼,身後一卷破席,躺著一位年邁的男人,男人看起來奄奄一息,周圍的人都一邊搖頭一邊歎氣,對著她身前寫著“賣身替父看病”五個墨字的白布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