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白劍惡已經出現在了村寨外的山林中。這是通往恐怖穀的必經之路,上午,他剛剛和羅飛等人到過這裏,現在,又悄悄前來,他想幹什麼呢?
暮色時分,山林中顯得尤為昏暗。白劍惡在一棵大樹前停下了腳步,樹下橫著一根粗壯的樹枝,可以看出是剛剛被人用利刃砍下的。
白劍惡不再前行,他圍著那根樹枝,神情不安地來回徘徊著,他似乎在等待什麼東西,又似乎在害怕什麼東西。
林子裏越來越暗,越來越靜,隻聽見腳步踩在落葉上的“沙沙”的聲響。
忽然,白劍惡神情一緊,眼皮輕跳了一下,他停止了走動。
“沙沙”的聲響沒有停歇,但卻是從林子深處傳出。
“他來了。”白劍惡喃喃自語,他緊盯著那腳步聲傳來的方向,兩眼圓睜,但瞳孔卻緊張地收縮了起來……
像暗夜的幽靈一般,“他”終於從漆黑一片的叢林中鑽出。“幽靈”向著白劍惡一步步地走近,一股充滿仇恨的力量向四周蔓延,連躲在陰暗角落中的蟲兒也被這力量逼得止住了鳴叫,林子中死一般的寂靜,毫無生命的氣息。
白劍惡更是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他幾乎已喘不過氣,冷汗順著他的額頭涔涔而下,他知道對方正懷著一種怎樣的憤怒,那憤怒足以將他撕成碎片。
砍刀硬邦邦地硌在後腰上,灼得他的身體一陣陣地發熱。
也許這是個機會,趁著“他”毫無防備……白劍惡這麼想著,頭上的汗珠更密集了,他的右手不易察覺地抽動了一下。
“不要試圖反抗……你很清楚我的力量,你更清楚,反抗失敗對你自己意味著什麼。”那聲音像是從地獄傳來,嘶啞、陰森,透著徹骨的寒意。
白劍惡的心一下子涼到了冰點,原本就殘存不多的勇氣在瞬間崩潰了。他的雙膝一軟,跪倒在潮濕的腐葉上。
白家世襲的勢力使他在一出生,便注定要成為禰閎寨的統治者。他本沒有跪拜在別人麵前的習慣。
不過在清風口的石台上,在他第一次見識了那個家夥的威力,並且知曉了對方的身份時,他就已跪倒過。任何事情,第二次做總比第一次要容易很多。
黑影慢慢踱到了白劍惡的身前,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們白家當年許過的諾言,你還記得嗎?”
“是的,我……記得。我是你的奴仆……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以彌補我的過錯,乞求你的寬恕。”白劍惡一邊說,一邊把額頭貼在了地上,這個姿勢和三百多年前,白文選拜伏在李定國腳下時一模一樣。
“很好,你這樣做,使得我心中的怒火略微平息了一些。”黑影一邊說,一邊俯身輕輕撫了下白劍惡的肩頭。
白劍惡受寵若驚地直起身,抬頭往上看去,他看到了一雙令人戰栗的眼睛,通紅,布滿了血絲,像是燃燒著灼人的火焰。
“但我的怒火仍足以將你們全部吞噬。”黑影的話語中飽含仇恨的情緒,“你無法想象,我曾在一個怎樣的地獄中痛苦煎熬。你甚至並不了解,在那場‘聖戰’中,你們白家曾犯下過多麼可恥的罪行!”
白劍惡的臉上出現一絲茫然的情緒,似乎對黑影的最後一句話並不是很理解。
黑影彎下身,把嘴附在白劍惡耳邊,低語了一番。
白劍惡身體一顫,情緒激動地辯解:“不,這不可能。”
“我會證明給你看的。”黑影冷冷地說道,“現在,我有幾件事要交給你去做,你最好不要讓我失望。”
白劍惡無聲地點點頭,他知道自己無法拒絕。
哈摩族人的祭祀場位於村寨的邊緣部位,麵積比禰閎寨雨神廟前的那個廣場要更大一些。祭祀場的正東方向建起了一個兩丈見方的祭壇,這樣在清晨舉行祭祀活動的時候,可以沐浴到最聖潔的第一縷晨光。祭祀場的南邊與山林相接,往西南方向走,翻過矮山,便可到達令族人們聞之色變的恐怖穀。
羅飛和蒙沙等人到達的時候,場上已聚集了不少族人。他們按照男人在前、女人在後的順序,整整齊齊地站成了兩群。蒙沙幾人連忙與羅飛道了別,加入了族人的隊伍中。羅飛在場邊慢慢踱步,習慣性地四下巡視,觀察場內的情形和周圍的地貌,忽然聽見有人在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