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少年雙手奉上自己全部的零...)(3 / 3)

陸亭笈聽得恍惚。

母親的意思總結起來就是,管他好不好,管他幹什麼,隻要他安分地履行父親職責撫養他,那就是好人,別的不需要他們操心,因為不關他們的事。

他覺得母親的話仿佛哪裏不對,但又仿佛很有道理,當下隻有點頭的份。

孟硯青想起那小說中的結局:"其實我倒是希望,他能重步入婚姻不過也可能這並不是他想要的吧。"

陸亭笈低聲嘟噥道:"誰知道他想什麼呢。"

孟硯青歎了聲:"算了,先不提他了。"

陸亭笈讚同:"嗯,我也不想提他。"

於是陸緒章的話題略過,孟硯青想起自己嫁妝:"有個事我得問問你,我的嫁妝呢?你知道我的嫁妝還在嗎?

陸亭笈顯然不懂:"什麼嫁妝?"

孟硯青:"你也知道我們孟家以前的情況吧?"

陸亭笈忙道:"我知道。"

孟硯青頷首:"雖然經過一些事大不如前了,但到底是有些家底的,我嫁給你父親時,你外公還是給我置辦了嫁妝,其中有幾件是稀世的藏品,這些按理說都是要留著給你的。"

陸亭笈皺眉:"這個確實沒聽父親提起過,他為什麼不和我說?那些分明是母親的嫁妝,我卻見都沒見過。"

孟硯青:"也沒什麼,你還小,他可能覺得還沒到時候,他早晚會給你的。"

然而陸亭笈到底不小了,他已經十四歲了,他顯然對金錢已經有了一些概念。

他想了想,道:"母親,你現在成了那位遠房親戚家的女兒,那你現在--"

他向孟硯青身上的衣著,他自然出來,這都是很普通的衣服,料子不好,也舊了,根本配不上母親。

可見母親現在的經濟狀況並不好。

孟硯青自然知道兒子所想,不過她倒不是太在意。

她以前很是講究,衣料做工都是要頂尖的,不過後來也經曆了人事變遷,自是沒了往日的那些挑剔,待到自己飄了十年,什麼華麗衣衫全都成空。

如今的孟硯青,隻貪圖一口吃的。

她當下道:"這都沒什麼要緊的,慢慢來吧,錢可以掙,目前我已經解決了最基本的吃飯問題,不會挨餓了。"

陸亭笈聽著,越發不舍得。

他心目中的母親一直是優雅美麗的,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樣不食人間煙火,周身縈繞著香茶香,沒想到現在竟然要辛苦掙錢才能吃飯。

他心疼地蹙眉:"母親,我會想辦法弄一些錢給你,這樣就能給你買好衣服好吃的了,你暫且忍耐一下。"

孟硯青聽聞,倒是覺得不錯:"我對現在的生活處處滿意,唯一的不好就是太窮了,掙錢好像有點難。"

她歎了聲:"雖然我有很多掙錢的法門,但是如今一時也無法施展。所以你想辦法多弄點零花錢,這樣我們就可以在外麵吃好吃的了。"

陸亭笈:"好,母親你放心好了,我會想辦法拿錢給你!父親的工資很高,他很有錢,而且家裏的祖業也會分給他一些。"

孟硯青自然覺得不錯,不過還是道:"你也得注意,不要讓你祖父和父親知道了,他們都是很精明的人,一旦察覺不對,我的身份是很難瞞住的。"

陸亭笈想了想:"那我就循序漸進,先把我手頭能拿到的錢拿出來,然後再想其他理由找他要錢,肯定不能讓他們察覺。"

孟硯青:"對,要不著痕跡,你慢慢來。"

母子兩人喝過茶後,又一起在街道上逛了逛,這時候已是深秋,天氣轉涼,秋風吹著兩旁銀杏樹,發出沙沙聲響,間或落下一片葉子,就那麼悠悠隨風滑落。

陸亭笈孟硯青衣衫單薄,問:"母親,你冷嗎?"

孟硯青:"也還好,不過天不早了,外麵確實冷,你先回家吧。"

陸亭笈卻脫下來自己的運動衣外套,幫孟硯青披上。

孟硯青待要拒絕,他已經道:"我一點不冷!"

孟硯青見此,也就披上了。

反正年輕男孩子火力壯,不怕冷,凍不死的。

她這樣的才是要仔細嗬護自己身體。

穿上外套,她感覺暖和很多,不由滿意笑道:"謝謝亭笈,這樣舒服多了。你果然長大了,也很體貼懂事。"

陸亭笈抿唇笑她,琥珀色眸子滿是孺慕之情。

孟硯青望著這樣的兒子:"這十年,我對你一直牽腸掛肚,總擔心你被寵壞了,長歪了,如今見到你,覺得已經很好了,我也很欣慰。"

陸亭笈聽著,鼻子便突然發酸,他想起自己竟然在母親麵前和人約架,真是丟人現眼。

他垂著眼,低聲說:"我不太好。"

孟硯青:"不,你很好了。"

她說這話並不是哄著他,她確實欣慰。

其實因為那本,她曾經做過最壞的設想,比如兒子頑劣不堪,不聽教誨,或者根本不認她,她煞費苦心也無濟於事。

哪怕後來見了公公身邊的兒子,她依然並不能完全放心。

如今見了兒子,一切都比她以為得要好。

至少在母子分離十年後,她可以坐在茶樓裏和兒子談談心,至少兒子能聽懂她在說什麼。

她望著眼前這青澀的少年:"明天我還會過來你,你把你的作業本拿來,我想檢查下你的學習進度,了解下你現在的情況,可以嗎?"

陸亭笈猶豫了下,道:"好"

孟硯青自然知道,他的功課應該一塌糊塗,不過才十四歲,也不晚。

他本來就是非常聰明的孩子,她也會慢慢教導他,從學業到做人做事,讓他走上正軌。

她和陸亭笈交待過後,又約好了明天見麵的時間地點,最後道:"你先回家吧,你父親這兩天回來的話,你小心些,不要被他發現了。"

陸亭笈點頭,之後著孟硯青:"母親,你要回首都飯店的宿舍?"

孟硯青:"是,我暫時沒有別的住處,那也算是一個棲身之地。"

陸亭笈輕"嗯"了聲。

孟硯青便陪他過去電車站,等車的時候,和他說說話。

華燈初上,路上回家的行人多起來了,自行車流如潮水一般湧過。

這時候,電車在暮色中晃晃悠悠進站了,是陸亭笈回家的電車。

孟硯青側首,溫聲道:"亭笈,你先上車吧。"

然而陸亭笈卻不動,就那麼側首著她。

孟硯青抬起手,握住他的:"明天我來你。"

電車門開了,放出來很多人,又擁上去很多人,但陸亭笈還是不動。

昏暗的路燈下,他側首,就那麼怔怔地著她。

孟硯青:"聽話,上車吧。"

陸亭笈眼圈紅了,低聲道:"母親,我想跟著你回去,我想和你在一起。"

孟硯青心裏酸澀,不過她到底是道:"來日方長,現在不合適,你祖父和你父親知道了,事情就麻煩了。再說我的住處你也不方便過去。"

這麼說話間,那電車已經關上門,笨重緩慢地開走了。

陸亭笈上不去這趟車了。

他低頭:"對不起,我沒趕上車。"

孟硯青笑著他:"那就等下一輛吧,我在這裏陪你等。"

等一輛車可能要半個小時,所以她可以再陪他半個小時。

陸亭笈輕聲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