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雲霧繚繞。
天邊的一輪弦月斜斜挑起,柔和的月光吃力的透過夜霧,稀疏的灑落在迷魂寨東側靜宜水塘上,映射出一片波光嶙峋,幾隻蛙兒,蹲在水塘邊上,鼓著肚皮,發出無精打采的輕鳴聲。
這片水塘是迷魂寨中的私產,蓄引山中溪澗之水,足足有五六畝大小,七八尺深,足可供給三五百人的用度。
驀的,“嘩啦”幾聲輕響,水麵上波紋激蕩,突如其來的冒出四個黑點,就著昏暗的月光,四個黑點似乎左右轉動了幾下,見周圍無人,突然刷的自水中竄出,躍上岸邊,穩穩的蹲在地上,他們的動作極快,舉止謹慎,是以沒有驚動寨中的任何守衛,隻有那岸邊的幾隻青蛙受了驚嚇,停了聒噪,慌不迭的跳回水中。
這一切,並沒引起任何護衛的注意。
上岸的四個人均是一身的黑色水靠,麵罩蒙巾,隻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經落地,立刻四散藏匿,行動間十分謹慎小心。
這四個人,自然就是嶽衡、燕赤俠、不可不戒和白眉。
他們白天在寨外的溪澗旁仔細勘查後,立刻奔赴五十裏外的村落,置辦了水靠,然後趁著夜色返回。燕赤霞和不可不戒是特種偵察兵出身,水性本就極好,嶽衡也是個遊泳高手,且與白眉都學過遊泳術,四人借助江湖水道人物常用的水靠,很快就順流而下,輕而易舉的晃過迷魂寨的耳目,直抵寨牆之下。
在寨牆之下,嶽衡等人還是遇到了一點小麻煩,因為那迷魂寨並非對水道毫無防範,而是在水下安置了一個厚木製作的水閘,上掛銅鈴,這一小關卡搞得嶽衡等人手忙腳亂,四人輪番上陣,足足用了接近半個時辰的工夫,才用手中的利劍將水閘破開一個約摸有三尺見方的窟窿,這才得以魚貫而入。
“呼,總算進來了,”嶽衡舒了一口氣,舉目四處打量,這水塘周圍的建築十分簡樸,似乎是寨中的夥房倉庫所在,故而少有守衛走動,他心中微微放鬆,站起身子,輕聲招呼道:“哥兒幾個,你們在這兒接應,我自己去探探。”
嶽衡的目標很明確,他偷入迷魂寨,為的就是唐先生口中的玉髓龍角芝。嶽衡在接任務的時候獲得一張玉髓龍角芝的圖譜,看上去很像一種白玉色的靈芝,據說長在絕穀西南側一處玉石礦脈周圍,依靠吸取玉石中蘊含的靈氣生長,十分容易辨認。
可是這玉髓龍角芝雖然好辨認,卻並不好摘取,因為從水塘到絕穀西南,這一路上巡邏的寨丁密布,若是四個人一同行動,目標較大,被發現的幾率太高,故而嶽衡在入寨前就已跟大家說好,堅持要孤身盜草。
迷魂寨這種險地,人數多寡已沒有任何作用,因為隨便走出一兩個寨丁,都不是眾人可以在一個照麵就能解決的,而一旦敵人發出警報,眾人基本上也沒有活路可走。
反之,孤身行動,因為目標小,被發現的幾率最低,如果僥幸成功,自然皆大歡喜,萬一被人抓了個現行,頂多自己不幸身亡,也不會連累大夥兒。
“行,你自己保重,我們幫你把風!”燕赤俠沉聲答應。他也是個殺伐果斷的人,絕不婆婆媽媽,四人中嶽衡的輕功最高,藏匿之術又比自己這個退役的偵察兵還要強,所以嶽衡孤身一人看似驚險,實則成功的幾率更高,自己與其跟著去添亂,倒不如在此地接應,以備不測。
看著嶽衡的身影漸漸在黑暗中消失無蹤,燕赤俠開始下意識的掃視著組隊狀態,通過這個功能,他隨時可以了解隊員的生死情況。
此刻,嶽衡正謹慎的向西南角靠去。這迷魂寨外麵看上去,刁鬥森嚴,煞氣衝天,可寨內卻別有洞天,處處都是假山流水,畫橋小廊。翠竹蒼鬆間,盡是些精致的亭台閣樓,不時有絲竹笑語聲傳來,看來迷魂寨中的女匪倒也都很懂得享受生活,逢場作樂,與其他山寨中那些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兒頗有不同。
“嘿嘿,看來天時地利,都肯幫我啊。”嶽衡心中微喜,迷魂寨中寨丁甚多,特別是其中的頭目怪,警覺範圍很廣,但借助這些樓閣竹木的掩護,嶽衡立刻有如神助,他時而輕身上房,在瓦麵上輕輕貓腰行走,時而躍入竹影樹叢中,屏息以待,施展出渾身解數避開巡邏隊的耳目,在寨中東轉西走。
嶽衡對迷魂寨的構築格局並不熟悉,初來乍到有些暈頭暈腦,幸好他知道玉髓龍角芝的出處,故而不管怎麼繞,隻一心一意的認準目標。漸漸的,嶽衡已深入腹地,當走到一處朱紅色的閣樓時,四周的寨丁明顯增多,他隻好借住附近的竹林小徑,一步步的向西南方向慢慢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