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也太粘著士彥了,和士賢都沒這般親近,這是不是太……”
“大少爺天生英武,又有兄長威嚴,小姐年紀還小,是有些怕大少爺的。”蘭心適時插話,打消了蘭靈兒心裏的不安,“二少爺性子溫和,也有耐心哄著小姐,自然跟他親近些。不過夫人不用擔心,血濃於水是不會變的。”蘭心輕輕地搖著蒲扇,給媛婍扇風。
“當年在承緣寺,那道人信誓旦旦地說我腹中女嬰,能替咱們家少爺消弭劫難。這些年來,每次媛婍有點什麼事兒,我都擔心與這有關,總在想她是不是在替哥哥受難,我也總覺得是虧欠了媛婍……”蘭靈兒說著又抹起了眼淚。
蘭心安慰道,“夫人放心吧,小姐是咱們家的寶貝,又有司令和兩位少爺守護愛重,不會有事的。尤其是二少爺,看他對小姐這般細心疼愛,肯定是前生承了司令和夫人的恩德,這輩子來守護小姐報恩的。”
“蘭心,我早覺得你與旁人不同,總能看透些別人看不懂的事情。士彥那孩子,你瞧著,他是真心待媛婍好麼?”蘭靈兒的一顆心懸著,沒那麼容易放下。
“情真意切,確定無疑。這從小長大的情分,可遇不可求。”蘭心再一次解釋道。
蘭靈兒歎了口氣,“那就好,以後我們不在了,也就隻有他們兄妹之間能相互依靠和幫襯了。”
聽了蘭心這一番言辭,蘭靈兒覺得,這兩天鬱積在胸的悶氣,都煙消雲散了。
蘭心看她釋懷,心裏也鬆了一口氣。
當年在承緣寺,道人確是說夫人府中女嬰能護佑司令府的少爺,可蘭心清楚知道,那道人所指並非夫人長子士賢,而是日日在媛婍身邊的二少爺士彥。
士賢和士彥離開司令府的時候正是晌午,毒辣的太陽照得地麵都有些燙腳。
“大哥,咱們不是去靶場麼,怎麼往西市去?”士彥出門後就跟著大哥走,轉了幾個路口才發現這方向不對。
“當然先去吃點東西了。跪了一上午,腰酸腿麻不說,難道你還不餓?”士賢有氣無力地解釋。
“可是娘說中午不許吃飯……”士彥舔了舔嘴唇,不敢再往前走了。
“你看這是什麼,”士賢拿出銀票來在士彥眼前晃了晃。“臨走的時候蘭姨塞給我的,還不就是娘的意思。娘每次都這樣嘴硬心軟,說是罰咱們,總還是不忍心的。”
士彥覺得大哥分析得對,可還是不敢點頭。
“再說了,”士賢湊近士彥跟前,“不吃點兒東西,我們連槍都端不穩,要是爹不滿意,咱們可真要遭殃了。”
“大哥,我聽你的。”想到父親,士彥再也沒有理由拒絕了。他是家裏最嚴厲的人,卻也是對自己最好的人。無論如何,士彥都不能讓父親對自己失望。
鄂軍在江城的駐地,對趙家兄弟來說再熟悉不過。
學校不上課的時候,隻要司令得空,就會把他們帶到軍營裏,跟他的士兵一起操練。
他們雖是孩子,可體能訓練的時候,身上的負重卻與普通的士兵一樣。跌倒了得趕緊爬起來,稍微遲一點司令手裏的戒尺就要招呼到身上。士彥雖然比士賢小幾歲,訓練時卻從不叫苦,甚至比大哥更加賣力。有一次他病著卻不肯說,暈倒在了訓練場上,醒來時還惦記著爹交代的任務完成了沒有。
練習射擊時,最要人心神穩定,稍一分神就容易走偏。從他們第一次瞄準打靶,司令就拿著那把戒尺在他們身後轉悠,有時還突然在他們身邊開槍。開始時,兄弟倆光是想到父親在身後就緊張得不行,自然常常打不準。司令也不多說話,定下了規矩絕不手軟,誰達不到要求就要挨上一下子。可就算挨了打也不能停下手頭的功夫,端槍射擊的姿勢動作一樣也不許偷懶。
那段時間,兩個孩子回家時身上常帶著傷,蘭靈兒心疼兒子,見到丈夫的時候總免不了念叨幾句。在家裏,她比往常更用心安排飲食,給他們補充營養和體力。
就是在這樣看似不近人情的嚴苛訓練下,士賢和士彥的體能和心理素質都非常優秀。小小年紀就能跟得上急行軍的野戰部隊,一旦端槍,不管旁邊發生什麼都能心無旁騖,彈無虛發,完全不受周邊環境的幹擾。
除了一般士兵要都會的軍事技能,趙慕還要求他們熟讀史學兵書,學習古人調兵遣將的謀略韜論——畢竟,體能訓練隻為了鍛煉身體、磨練意誌,他的兒子將來是要當司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