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什麼!軍規軍紀不嚴不明,你讓他以後怎麼有威信帶兵。士彥他人呢?怎麼到現在還不來?”說曹操,曹操就到,一個聲音在他們頭上炸響,來人正是司令身邊最勇猛的大將胡爽。
一個小兵跟在胡爽身後,敬禮道,“報告司令、常將軍、胡將軍!趙團長來了,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這個混小子,他還等什麼?難道還要我們出去請他嗎?讓他給我滾進來!”趙慕麵上不由得大怒,心裏卻在快速盤算怎樣才能幫兒子度過這一關。
士彥一進屋,就感覺到了空氣中的凝重氣氛。
本來聽林楓說起情況的時候已是嚇得不輕,現在看幾位叔伯都到場了,父親盛怒至此,他心裏更沒底了。這還是投身軍營以來頭一次,他們因為自己而召開了軍事會議。士彥的心,沉到了底。
“爹,我來了……是我錯了,請爹責罰!”士彥一下子跪在了父親麵前。
“在軍中,不該是你爹責罰你!”趙慕不理士彥的話,直接把處置權交給了胡爽。“胡兄,江城鄂軍的軍規軍紀向來由你負責,該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我絕無異議。”
“好,司令不愧為司令,有你這句話,我一定秉公辦理。”胡爽完全無視旁邊常昆的擠眉弄眼,踱步走到士彥的身邊,“士彥,你當值期間擅離職守,軍火和糧草都讓人潑了汽油點了火,要不是林副官巡營時發現不對勁,及時滅了火,搶救了受傷的士兵,恐怕就瞞不過金嶺那邊了。那樣的話,我們整個鄂軍上下治軍威嚴的名聲都要受你拖累,毀於一旦。士彥,你可知錯?”
“士彥知錯,任憑胡將軍處置。”士彥恭順地應著。
他原以為隻是擅離職守這一條,最多被父親教訓一頓。可聽了胡爽這一番話,他才意識到問題有多嚴重。竟然能有人同時在軍火和糧草同時動手,自己作為當值長官卻渾然不知,也確實該罰。
“剛才我過來的時候,已經得到了消息,爆炸現場已有二十人當場死亡。重傷不治的,不少於十個。雖然他們不是因你而死,但是你疏於值守、難辭其咎。我就罰你軍棍三十,你可服氣?”胡爽為人向來正直無私,可也是鐵麵無情,一切都要秉公辦理。
士彥倒吸了一口冷氣,那軍棍的威力他是從小就見識過的。平常的小錯雖隻罰十到二十軍棍,就能讓受打的健壯軍漢十天半個月下不來床。三十下就是重罰了,幾乎能要了挨打的士兵半條命去了。五十下能捱過去的,屬於鳳毛麟角了。
這軍法不僅威力駭人,還要求同時在背、臀、腿上都施以刑罰,讓受罰之人在複原之前躺不得坐不得,隻能硬生生地帶著痛楚直到完全康複。當初製定軍規時,也是為了讓官兵能牢記教訓。
隻是士彥怎麼也沒想到,這樣的軍規有一天會落到自己頭上。他抬頭偷看了一眼父親臉上充滿為難和不舍的複雜表情,心裏愧疚又自責。
士彥強撐起全身的力氣,朗聲道,“胡將軍向來公正嚴明,我理應接受責罰。此事全由我一人疏忽引起,我心甘情願受三十軍棍,隻求不要牽連旁人……”
“敢作敢當,倒有幾分骨氣,沒給你爹丟人。”胡爽見身邊的小兵已拿著拿著刑凳和軍棍過來了,又對士彥道,“你是司令的兒子,他們這些小卒子估計沒人敢對你動手。我好歹也算你長輩,今天就由我親自教訓你。就在這會堂之內,也算是顧全了你的顏麵。”
“多謝胡將軍。”士彥指尖已經冰涼,可還是鬆下了腰帶,老老實實趴在了凳子上。
“胡大哥,你別嫌我囉嗦,我說句公道話,士彥這孩子,我們從小看著長大,知道他的為人。平日裏一向是很守規矩的,也立過不少戰功。這次是疏忽了,可是說到底,他畢竟年輕。年輕人嘛,總有毛躁失誤的時候。依我看,這次最可恨的還是那個主謀縱火犯。這人明顯是針對我們鄂軍而來的。我們該商討的,是怎樣盡快揪出藏在暗處的敵人,至於士彥,”常昆看著趴在凳上的士彥,聲音中充滿了慈愛,“罰是該罰,可我看杖責臀腿也就夠了,背上還是免了吧。萬一打壞了骨頭,以後可就不能帶兵了,那不是親者痛、仇者快嘛。我們既是長輩又是軍中老人了,這樣做,實在得不償失。
胡爽沒有說話,隻是走到士彥身邊,聲音中透著不可抗拒的威嚴,“忍著點,撐過去。”
趙慕眼睜睜看著,卻沒辦法開口為他求情。徐參謀與他平日關係最好,現在也不敢開口。他們兩人想法一致,不開口是為了避嫌,以免讓胡爽覺得他們偏私,對士彥下手更重。
此時常昆的一席話就像一場及時雨,落在了兩人的心裏。兩人暗暗盼著胡爽真把士彥當成自己孩子,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