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婍從方家離開沒多久,外麵就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
本來,媛婍是打算去懷仁堂抓藥的。那懷仁堂在珞珈山下,這雨天路滑的,那段路很不好走,可她惦記著士彥的身體,非要去懷仁堂不可。
小時候她生病了,奶娘都是風雨無阻地來找這裏的老板許大夫的,她相信許老板一定是江城裏醫術最高明的大夫。
媛婍沒有帶傘,路上還不小心摔了一跤,渾身濕漉漉的,裙擺也弄髒了,到店裏的時候還真有些狼狽。
一個伶俐的小夥計迎了上來,拿了幹淨毛巾來給她擦衣服。可媛婍哪顧得上這些,直接讓他找老板出來。
“我說今天喜鵲喳喳叫,原來是司令家的媛婍小姐來了!這麼大雨,你是知道自己要生病,先來抓藥麼?”許大夫從媛婍小時侯就給她看病,與她熟悉,一見麵就開起玩笑來。
“我沒事……”媛婍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不,不是我,是我的……不是,是我,最近感覺身子虛得很,”媛婍回想著士彥的傷口,不由地脫口而出,“就像被重棍擊打過似的,全身疼痛,虛弱無力……”
許大夫心裏奇怪,媛婍看起來可沒有這種症狀。“這樣啊,最好還是開個滋補身體的藥膳方子吧,裏麵多放些強身健體以及提神的藥材就行。”
“唔,好的……還有,您這裏還有什麼好的金創藥,也要一些。”媛婍回想著以前哥哥們受傷時大夫的話,也不知道彥哥哥能不能用得上。
許大夫似乎明白了媛婍的用意,跟夥計吩咐了幾句就帶著媛婍去了裏屋。
他微笑道:“這金創藥,你們府上平日備著的,就已是最好的了。難道府上庫房裏沒貨了嗎?”
“嗯…沒有,這個,我不清楚,我隻是想,我……”媛婍十分地窘迫,她隻是想關心關心她的彥哥哥而已,哪裏知道裏麵有這麼多的門門道道。
許大夫詭異地笑了。他坐下來,龍飛鳳舞地寫了兩副藥膳方子。此時,後堂裏,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許大夫斜著身子在媛婍耳邊神神秘秘地說,“這藥膳是個好東西,滋補身體有奇效。小姐你可知道,藥膳裏麵最重要的是什麼?”
許大夫故意停了下來賣個關子,看到媛婍撲閃的大眼睛裏盡是問號,就知道魚兒上鉤了。
許大夫跟媛婍閑聊些藥理學問拖延時間,等到小夥計端著一碗湯藥進來的時候,他才緩緩道,“聽說你每次生病都要你二哥哄著你才肯喝藥,可是今天,你淋了雨來的,若是從我這藥房裏離開回家卻生了病,可是要砸我招牌,所以,”許大夫把湯藥遞到媛婍麵前,“你自己乖乖喝了,咱們接著說說這藥方子的事兒,不喝,送客。”
媛婍隻聞著那苦味兒都要哭了,自己明明沒生病,卻要被這大夫強迫喝藥,真是恨不得馬上奪門而出。可是彥哥哥傷得那麼重,許大夫,懷仁堂,可是這江城裏醫術最高的啊……
她心一橫,端起藥碗來咕嘟咕嘟地給自己往下灌。
“不用這麼急,你小心燙著……”許大夫搖了搖頭,這丫頭為了那位,總是這樣不管不顧的。
媛婍喝完後,苦得都掉眼淚了,忙不迭地央求許大夫快點告訴她,這藥膳裏最重要的是什麼。
許大夫得意道,“一副湯藥中,最重要的就是藥引子。不過尋常之物效用有限,隻有一種藥引子,能夠讓人增強體質,百病不侵,就算是受了重傷也會很快康複。”
“真的嗎?那你告訴我啊,不管它多少錢我都要……”媛婍眼中盡是欣喜。
許大夫努力憋住了笑,一本正經地解釋,“這東西不要錢,可是很珍貴,有錢也不一定買的來……天地之間,最養人的就是人肉人血。”
“什麼?人肉人血?!”媛婍被嚇了一大跳,“哪來的人肉人血?”
“豺狼虎豹不好找,可這大活人滿街都是,哪個不是血肉之軀呢?不過肯舍得自己血肉下藥的,自然是身邊至親至愛之人。重傷重病是很傷身體元氣的,有這藥引子才能慢慢養回來。”許大夫又暗地裏添了一把柴。
“這樣,真的有效果嗎?”媛婍問。
昨晚彥哥哥回來時,血肉模糊的模樣讓她心疼得恨不能替他受罪。現在既然有這個機會,自己能兌現誓言讓彥哥哥好起來,媛婍心裏是心甘情願的。她清楚爹的脾氣,就算是受了傷生了病,爹也不會讓彥哥哥在家休息太久,而自己就沒關係,有什麼損傷也可以在家慢慢養著。
得到了許大夫的肯定答複後,媛婍心裏的最後一絲猶豫也沒有了。她挽起了自己的袖子,伸到許大夫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