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婍可憐巴巴地站在一邊,大哥扔來一句‘士彥去南京辦事,今年中秋就不回家了’的粗糙解釋。她的腦子裏,突然想起了拓跋宏宇曾經說過的話。中秋佳節是闔家團聚的日子,若非打仗,哪有什麼緊急的軍務。
媛婍有些懷疑,是不是士彥在跟她開玩笑,晚些回來是在為她準備什麼驚喜的禮物。
想到這裏,她又開心起來,望眼欲穿地在家門口徘徊等待,盼望著士彥的出現。
可直到吃完晚飯,士彥也沒有回家。
媛婍想起那天士彥與她說悄悄話時自己欣喜的樣子,第一次覺得自己在他麵前就像個傻瓜。他空下來就逗逗她,忙了起來就把她丟在一邊不聞不問,何曾有多在乎她的心情呢。
門外,拓跋宏宇的副官已經恭候多時。
士賢原本隻想在家裏陪陪母親,沒想到那副官說還請了方家的樂敏小姐,這會也該到了。士賢動了心,看媛婍一整天也提不起興致,便拉著她一起出門了。
拓跋宏宇親力親為的舞會辦得極其地成功,場麵與上海南京一樣地熱鬧華麗。
吳廷傑又十分積極地張羅,把與媛婍熟悉的少爺小姐幾乎都請到了。一看到士賢帶著媛婍來了,他又趕緊跳出來,嚷嚷著請士賢哥喝酒。
士賢環顧舞會現場,都是熟悉的麵孔,就放心地與吳廷傑並肩離開了。
眼睛掃過一對對歡樂的男女,胭脂香粉與洋酒的味道混在一起,媛婍越發覺得,滿心的憂傷像是要溢出來,讓人透不過氣來。她走到靠邊的桌前坐下,看著舞池裏搖曳的人群發呆。
“媛婍今天怎麼不高興啊?”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媛婍的不快。她抬起頭,對上了拓跋宏宇滿含關切的目光。
媛婍勉強一笑,眼中是道不盡的失落。“沒事……今年我們家,隻有大哥回家過節了。”
“你爹和哥哥們在軍中任職,遇到緊急軍務不能回家也在所難免。這麼多年,你該慢慢習慣了吧,怎麼還這麼傷心呢,我看了心裏也難受。”拓跋宏宇毫不留戀舞會的熱鬧,在媛婍身邊坐了下來,耐心的開解她。
“爹爹不回家倒也不是第一次了,隻是二哥他……他往年都會回家的。”媛婍沒見到士彥,心裏滿滿的委屈和失落。
士彥明明答應她的,最後卻還是放了她的鴿子。眼前的拓跋宏宇卻為了能見到她,千裏迢迢從南京趕到江城,連中秋佳節都沒顧得上與家人團聚,還為她張羅舞會……
“你二哥精明能幹,聽說很得南京的長官賞識,應該是邀了他一起去過中秋吧。”拓跋宏宇好似輕描淡寫,暗中留意著媛婍的反應。
“去南京過中秋?你怎麼知道的?”媛婍敏銳地感到拓跋宏宇話中有話。
如果是緊急軍務,她還可以原諒士彥。若又像上次一樣隻是想著立功升官……媛婍的心逐漸地冷了。
“我臨走前,倒沒有聽說什麼緊急軍情,如果真的有特別重要的事,我現在也不能留在這裏陪你了……不過,媛婍,也有可能有些機密的軍務,需要你二哥去親自處理,就連我也不知道……你千萬別錯怪你二哥……”拓跋宏宇知道士彥已經按著他的安排到了南京,早放下心來。安慰的話,句句擊中媛婍內心軟肋。
“我沒有錯怪他……他的心裏,名利才是最重要的……”媛婍喃喃自語,眼淚又在眼眶裏打轉。“拓跋大哥,如果是你,你會……”
“若是我,自然是選擇陪在媛婍身邊。管他南京還是北平,就算是委員長站在我麵前,我也會跟他說,天大地大,媛婍最大。”未等媛婍說完,拓跋宏宇搶先說出了她心裏一直盼望的答案。
媛婍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下來,那個從小陪她長大的彥哥哥,怎麼還沒有眼前這個才見過兩次麵的拓跋大哥在乎她呢。
此刻,她還傻傻地分不清,她與士彥的兄妹之情和拓跋宏宇對她的男女情愛有什麼不同,隻是難過她已經不是士彥心裏最重要的人。
她當然更加不知道,這注定是一場力量懸殊的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