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昏暗,沒有點燈。借著屋外積雪的亮光,與燈籠昏暗的光線,趙寰看到一個高大的壯漢,好似熊一般,搖搖擺擺朝她走了過來。
“柔福帝姬。”來人的腔調奇怪,待他走近後,趙寰看得清楚了些。
來人胡子拉碴,身上散發著濃濃的酒味與難聞的膻味,眼裏閃爍著淫邪的光,令人作嘔。
趙寰暗叫了聲不好,她警覺地往後靠,剛想問是誰,趙金鈴睜大眼睛,驚恐急促低喊了聲:“完顏宗翰!”
完顏宗翰朝趙金鈴看去,見是個瘦弱的小娘子,他挑了挑眉,很是自得地道:“連你都認識我!”
趙瓔珞就在完顏宗翰手中,他是金國宗室,國相完顏撒改之子,脾氣出了名的暴躁。趙寰來這裏了幾天,趙金鈴提過他一次,眼神中的恐懼她還曆曆在目。
趙寰努力平穩了情緒,鎮定問道:“十九娘可好?”
完顏宗翰迷惑了刹那,問道:“十九娘是誰?”
趙寰心往下沉了幾分,答道:“順德帝姬。”
完顏宗翰笑起來,笑得意味深長,“原來十九娘就是順德帝姬啊,你們的軟蛋皇帝生得太多,這麼多兒女,他自己都不認得吧。不過,他也有點用處,生的女兒都身子軟,細皮嫩肉,弄起來真是痛快啊!就是不經弄,成日哭哭啼啼病懨懨的。”
至少趙瓔珞還活著,趙寰稍微得了點安慰,沒理會完顏宗翰的滿嘴噴糞,垂下眼眸,說道:“既然她成了你的女人,我們又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我可以去看看她嗎?”
完顏宗翰愣了下,看著趙寰英氣的眉眼,心裏癢癢的。
他湊上
前,雙手撐在炕上,逼近趙寰:“好啊!你們姐妹正好同時伺候我。嗬嗬,他們都嫌你生得跟男人一樣,不如嬌軟的小娘子爽。我卻覺著這樣很好,有些男人弄起來,比女人還帶勁!”
腥膻味夾雜著酒味,熏得趙寰幾欲作嘔。她屏住了呼吸,拚命往後仰靠,滿臉嫌棄。
完顏宗翰眼神陡然冷了下去,手抓住趙寰的頭發,將她用力往麵前拖,陰森森道:“臭婊子,盡敢嫌棄我!你們全大宋人都是軟蛋,怕了我們大金國的鐵蹄,將你們送到金國抵債,這時還擺著金尊玉貴帝姬的譜!大宋的皇帝,皇後,皇子,帝姬,大宋上下所有人,都是我們大金的奴隸,玩物!”
趙金鈴嚇得撲上來,哭喊著道:“不要殺她,不要打她!”
完顏宗翰另一隻手輕輕一抬,就將瘦弱的趙金鈴掀到一旁。
趙寰頭疼欲裂,呼吸急促。她飛快看向打開的門,外麵除了風雪,不見人影。
完顏宗翰敢獨
身前來,就看準了她們這群手無寸鐵的女人,沒有本事,也沒有力氣反抗,能隨意被他們欺淩侮辱。
就是這時候了!
趙寰盯著完顏宗翰的脖頸,右手緊握著的鋒利瓷片,在他的頸動脈上揮過。
“噗”。極細,悶悶一聲之後,血如飛瀑。
趙寰早有準備,抓起趙金鈴的舊衫,虛虛擋住了飛散開的血。
完顏宗翰喉嚨如破風箱般,抽搐了幾下,眼珠子突出,裏麵滿是難以置信,倒了下去。
趙金鈴爬起來時,見完顏宗翰渾身是血躺在地上,已經徹底傻在了那裏。
趙寰顧不得其他,迅速跳下炕,飛快關上了門。背抵在門上,深深喘了幾口氣,平靜地說道:“他該死,他們都該死。三十三娘,我殺了他,替我們死去的親人們報仇。你不要怕,接下來,你聽我安排。”
趙金鈴緊緊咬著嘴唇,烏溜溜的眼裏溢滿了淚,堅強地點了點頭。
趙寰接著說道:“你背過身去,不要看。我去處理掉他的屍身。”
趙金鈴僵硬著背過身去,瘦削的雙肩,風一吹就能倒。
趙寰看了眼,沒有功夫感慨,趁著完顏宗翰屍身還沒僵硬,拚盡全力將他往外拖。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趙寰隻拖動了一小段距離。到了門檻邊,怎麼都拖不動了。
趙寰很是沮喪,這具身體太弱了。她正在轉頭四看想辦法,趙金鈴滑下炕跑了上前:“我幫你。”
在開封府將她們的名冊送給金人時,他們就失去了天真的資格。
趙寰凝望著趙金鈴,說了聲好。
趙金鈴人小,力氣有限。也許是恨意的力量,她們一小一病弱,盡然將高壯的完顏宗翰弄出了屋外。
屋外的雪上滑,拖起來就省力多了,趙寰一個人也能拖動。
趙金鈴已經累得坐在雪裏,趙寰擔心她病倒,浣衣院可沒什麼藥,不由分說將她趕了回屋。
趙寰一邊拖,一邊警惕四望。若是被金兵發現,她就死定了。
死就死吧!
趙寰眼神堅定,她終於殺了一個。雖說沒能殺光這群禽獸,也勉強值了。
突然,趙寰聽到身後細碎的腳步聲響起,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