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趙圓珠(2 / 3)

趙圓珠給了高娘子一杯熱茶,她捧在手心,嘴唇顫抖著,說了個“我”字,就開始泣不成聲。

陳豔看了眼趙圓珠,與她交換了個無奈的眼神,靜靜等著她哭。趙圓珠接過她的茶盞放在案幾上,也不安慰,坐在一旁默默陪伴著。

興許是在肅穆的公堂,高娘子連哭都克製,瘦削的肩膀抽動,如同母獸那般嗚咽。

陳豔不忍別開了眼,趙圓珠木著臉,心也跟著鈍鈍的難過。

女人啊!

她記得趙寰說過:“我們被規勸了幾百年上千年,女人要如何如何。三從四德,女人要賢惠。妻賢夫禍少,一代好媳婦,三代好兒孫等等等等,數不勝數。女人被訓誡得很成功,將這一套刻在了骨子裏,母親傳給女兒,女兒再傳給女兒,一代又一代傳了下來。對男人的規勸也不

少,男兒要保家衛國,要建功立業,要頂天立地,要護住妻小家人,可最後呢?\"

朝代更迭,戰亂,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全是男人的功績。女人做到了,男人卻沒有做到。

趙圓珠想到自己的噩夢,看到高娘子的哭泣,她手心拽緊,漸漸挺直了背。幸好,如今已經改變,她能坐在這間值房裏,處置遇到的不公。

這些都是她們用血與命換來的代價,哪怕束縛早已刻在女人的骨子裏,根深蒂固,一時不能完全改變。

但她們有了選擇的機會,律法予以她們保障。

高娘子哭了一氣,拿帕子擦了臉,啞著聲音道:“對不住,小的讓府尹丟臉了。”

趙圓珠溫聲道:“你遇人不淑,何來的丟臉。快吃口茶緩緩。”

高娘子道了謝,吃了兩口茶,呼出口氣,絮絮叨叨說了起來:“上次旬休小的回家,汪達不見人影,大娘子在井邊吃力地洗一大家子的衣衫。聽二娘子說,爹爹已好幾日都沒回家。我頓時就怒了,強忍住沒有發作,去問了婆母。婆母明明她紅光滿麵,卻躺在塌上哎喲稱病,說道大娘子身為晚輩,當在家帶妹妹,侍疾做家事,孝順長輩。又不是大戶家的娘子,哪能不學做家事,以後嫁出去,還不得被夫家嫌棄。我當時就來了氣,先前的夫君去世後,我一個婦道人家要帶孩子,經常吃不飽,大娘子跟著我吃足了苦頭。她體貼懂事,平時下學堂之後,搶著幫家裏做事,哪就不做家事不懂事了?嫁給汪達,我不嫌棄他家貧,就圖他們母子能善待大娘子,人也還算厚道可靠。誰知,我竟然看走了眼。\"

說著說著,高娘子眼淚又流了出來:“我覺著不對勁,去他做工的酒樓裏找汪達,誰知掌櫃說,他早就辭工了,人家現在抖了起來,都成了酒樓的客人,哪還屑做迎來送往的夥計。等到深夜時,汪達醉醺醺回了家。我問他去了何處,為何辭了酒樓的活計,哪來的錢。汪達很是不屑,說我瞧不起他,一個月賺七貫大錢,還敢管起他來。要是我不想過日子,就和離,帶著大娘子滾出汪家。我怕女兒聽見我們會害怕,就忍住了沒與他吵。他一大早就不見了蹤影,我要趕著回來做事,這件事就擱置了。誰知道,他竟然做出這般沒臉沒皮的事情來!\"

以前汪家窮,汪達在酒樓裏做夥計,一個月頂了天也就五貫大錢,賺得還沒高娘子多。汪達與汪母當然會善待大娘子,畢竟有高娘子給家中賺錢,還有

大娘子在家裏做事,等於有個人賺錢養家,還有個婢女使喚,何樂而不為。

汪達攀上了高枝,就翻臉不認人。汪母也一樣,母子倆如出一轍的涼薄寡恩。

這種人,陳豔在衙門裏見多了,她斟酌了下,問道:“高娘子,你如今是何種打算,可要狀告汪達?\"

高娘子一下怔在了那裏。

狀告汪達,汪達勢必要被脊仗,他們的夫妻關係,也就走到了盡頭。高娘子腦子裏亂糟糟的,想到了大娘子,又想到二娘子,多年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