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從麵頰上刮落，冰涼涼地落在耳朵裏。一隻大手緊握著她，炙熱，有力，耳邊是他熟悉的聲音。
“小滿，小滿……”
顧小滿吃力地睜開了眼睛，視線漸漸清晰，她看到了沈晨陽的臉，他的臉色蒼白，目光熱切，手牢牢地握著他。
“我以為……我死了……”
“要死，也輪不到你先死啊，有我墊背呢。”
他笑著，笑容那麼熟悉，好像迷蒙的夢中，不遠不近，從來不曾離去。
“我……的手，怎麼了？”顧小滿動了一下，覺得左臂很沉重，無法抬起，雙腿也好像灌了鉛，一點力氣都沒有。
“你當自己是超人嗎？那麼高，也敢救人。算你命大，隻是手臂骨折了，腦震蕩，有淤血，這樣昏迷有半個月了。”沈晨陽按著她的手，讓她別動，還不忘調侃她一番，讓她下次別這麼衝動了，超人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做的。
“我什麼時候能下床？”顧小滿問。
“怎麼都要再躺一個星期，才能下床。”
“還得一個星期？”
聽了沈晨陽的話，小滿不服氣地試圖坐起來，頭卻疼得要命，隻能放棄乖乖躺好，眼前浮現的都是那天的情形，孟凡青跳下來了……之後，她衝了過去……
記憶在劇烈地撞擊之後變得一片空白，模糊，她不記得自己中途清醒過，也不記得見過孟凡青，她會不會已經死了？
“孟凡青呢？”小滿急切地問。
“你還關心她？”沈晨陽皺起了眉頭，似乎不太願提及這個名字，顧小滿有些急了，她怎麼能不掛心，那是一個鮮活的生命啊。
沈晨陽放開了顧小滿的手，直起了腰，無奈地搖搖頭。
“她還活著……”
“還活著……就好。”小滿鬆了口氣，可沈晨陽的下一句話卻讓她很不安，他說孟凡青雖然還活著，卻沒那麼樂觀，她的雙腿腿骨多出斷裂，站起來的希望十分渺茫，很有可能這輩子都要在輪椅上度過了。
“輪，輪椅？”
顧小滿茫然地眨動著眼睛，雖然想到了最壞的結果，卻仍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救了她，卻沒法保證給她一個健全的身體。
孟凡青在顧小滿之前就醒過來了，一直沉默不語，據說期間她還問過小滿的情況，神情木然得好像一具僵屍。
這個世上，沒有什麼事是完美的，也沒有絕對的對和錯，經曆了這一次之後，孟凡青很多事情都看開了，包括和顧小滿之間的恩怨。一個人願意丟掉性命去救她，她還有什麼好說的呢？隻是孟凡青很懊惱，她就這樣活著嗎？
活著並不困難，困難的是，要怎麼活？相信孟凡青會有更深的思考。
“小滿，雞，雞湯來了。”
門外，顧建城拎著一個湯罐進來了，他聽醫生說，這幾天小滿就能清醒過來，激動得每天都在家煮雞湯，這次終於沒白煮，看到女兒清醒的樣子，他樂得很不攏嘴巴。
沈晨陽很識相，找了個理由退了出去，給了他們父女單獨談話的空間。
顧建城湊上來，盛了雞湯送到小滿嘴邊，顧小滿勉強喝了一點，覺得咽喉裏刺痛的難受，便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