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小滿搖著頭,沈晨陽握住了她的手。
“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裏?”
“去了就知道了。”
沈晨陽托著顧小滿,去了郊區的海邊。
沒像浪漫電影裏演的那樣,珠光、焰火、音樂,甚至沒有一盞可以照明的路燈,隻有天空中的月亮和星星高高懸掛著。
他帶著她坐在礁石上,讓她傾聽,聽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讓她看,看揚起飛濺的白色浪花。在這裏沒有任何人工的雕琢,純粹的大自然恩賜,美中夾雜著質樸和純真。
他說,他一直想象著,帶著一個他想帶的女人到海邊,坐在礁石上,就這樣默默地坐著,感受……
“我是那個幸運的女人?”她看向了他。
“是不幸的。”
他糾正著她的話,卻承認了小滿問的事實,幸運的女人也好,不幸的女人也好,她都坐在了他的身邊。
“多點時間,多好……”
他呢喃著,低語著,像在對大海祈禱,讓他多停留幾天,隻可惜,生命的速度不能停止,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沈晨陽和顧小滿就這樣坐到了日出,冷了,從車裏拿來毯子裹在身上,餓了吃零食。
當太陽從海麵上蓬勃而出的時候,顧小滿激動得站了起來,揮動著雙臂,大聲地呼喊著,好像生命在這一刻重生了。
太陽出來了,照射著她和沈晨陽的臉頰,她對著朝陽興奮地狂喊著,他卻越來越虛弱……
半個月後,小滿的左臂恢複了,雖然還有點笨拙,卻能自由活動了。
上班那天,沈晨陽沒來接她,她開車到中心醫院的時候有點晚了,急匆匆進入醫院大樓,又遇到了一個同科室的醫生,被攔住說了一大堆廢話,等顧小滿進入電梯間已經八點半了。
雖然有沈晨陽在,可這樣明目張膽遲到還是不好。
氣喘籲籲地跑到辦公室門口時,顧小滿推開了門,還不等回神過來,就聽見“嘭”的一聲悶響,嚇得我差點尖叫出來,睜大眼睛一看,科室的人幾乎都在,漫天飛舞的都是五彩的絲帶。
“歡迎回來!”大家齊聲喊著。
小滿捂住了嘴巴,感動地看著她們。
“謝謝,謝謝。”
道謝聲中,沈晨陽從他們中間走了出來,手裏捧著一大束火紅的玫瑰。
此時此刻,顧小滿很容易想到了曾經在TX醫科大學裏的場景,他傾斜地倚在籃球架上,嘴裏叼著一隻玫瑰花,輕佻地看著她。
“顧小滿,你看我怎麼樣?”
“打算做我女朋友了?”
記得她的回應是,隻要天不塌,地不陷,左岸還單身,她就不會改變。可現在呢?沈晨陽的堅持,讓她的心裏裝滿的已經不再是簡單的感動。
沈晨陽凝望著她,一步步走了過來,顧小滿伸出了手,手觸碰到那束玫瑰的一刻,沈晨陽的身體突然一頓,玫瑰花從手中跌落,人在小滿驚愕的目光中倒了下去。
顧小滿傻傻地站在原地,雖然知道會有這一天,卻沒想到它來得這麼突然。
“沈副院長,沈副院長!”周圍都是呼喊的聲音。
“沈晨陽!”
小滿尖叫著撲了上去,心裏滿是恐懼,怕他就這樣死了……
他躺在那裏,臉和唇都是青的……他的身前放著那束火紅的玫瑰。
沈晨陽的心髒病發作了,這一次很嚴重,送進重症監護室時也沒清醒過來。沈夕月隨後聞訊趕來,雇救護車把弟弟帶走了,去了她所在的城市。
沈夕月早做好了準備,一支特殊的醫療隊伍一直等待著這一天的到來。
“謝謝你,給他的這段時光……別跟來了,他說過,最後一刻,他一個人就可以了。”沈夕月上了救護車,放開了小滿的手,讓她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這是一種訣別,她替沈晨陽說的。
眼看著救護車的離去,顧小滿幾乎泣不成聲。
沈晨陽陷入了昏迷,心髒功能在衰竭,最多維持的時間隻有兩個月,雖然有一群專業的醫生在搶救他,卻不能讓他再睜開那雙渴望看到這個世界的眼睛。
那段時間,沈家的所有電話都是打不通的,甚至沈夕月的辦公電話都找不到人。
醫院裏,曾經那些羨慕的眼光都變成了同情,誰都沒想到沈副院長有這麼嚴重的心髒病。中心醫院的投資項目,沒有因為沈晨陽倒下而停止,沈夕月繼續和醫院合作,新院部大樓奠基儀式照常進行。
打不通電話,無法確定沈晨陽的情況,顧小滿焦慮萬分,甚至有些心神恍惚。每天睜開眼睛就能聽到沈晨陽的聲音,可環視整個宿舍,卻空無一人。
她知道,他要走了,在某個她醒來的清晨,沈夕月會來,通知她,沈晨陽離去的消息。
她不能這麼等下去,她要見到沈晨陽。
顧小滿向醫院請了假,決定去看沈晨陽,哪怕隻看一眼也好。隻是她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遇到左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