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忽，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啊。”
對我一番折磨後，東樵山神起身向後一躍，安坐在朱紅的棺木邊緣，滿足地撇了撇嘴：“呲……這麼說，主持陰婚隻不過是順便，從一開始你的目的就是跟本神要‘逆耳石’麼？”
我仰麵躺在血泊之中，兩條腿上血跡斑斑，誰都能看出我傷勢甚重。
隻是我仍強撐著咬牙道：“你答應過的事情，應該不會反悔吧。”
“你以為我是毫無信用的人類麼？”東樵山神詭異地笑了一下，“本神答應了給你，自然不會食言的……不過我好像忘記了說什麼時候給你啊。”她一手拍著額頭，做出十分遺憾的表情：“哎呀呀，你看我這個記性。我忘記把石頭放在哪裏了。不如找到後我再通知你吧。”
“你！”我一口氣險些沒喘上來，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這種耍賴皮的神仙嗎！？
“哎，我警告你，別用這種看騙子的眼神看我。”似乎心情愉快的東樵山神明顯話多了起來，“神仙也是有尊嚴的，你再這樣當心本神告你誹謗啊。”
我急促地喘息著，有些眩暈地道：“你這樣子還叫什麼神仙，還不如妖怪——”
我口中的話還沒說完，隻見她手指又是一劃，頓時鴉雀無聲。
“不服氣你咬我啊。”東樵山神雙眼一瞪，突又緩和了臉色，“算啦，我堂堂東樵山神怎麼能跟你一個人類賭氣呢，這不是自跌身價麼。反正你也不會記得這件事情。”
我瞪大眼睛表示我的憤怒，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她的眼中劃過一絲興奮：“我想想看，這件事情應該怎麼處理呢？不如就把你的記憶改成在高速公路上讓一輛幸運的大巴撞了一下，你覺得這個想法怎麼樣？”她玩弄著自己的手指，“不過如果是被車撞了，你這個傷勢還嫌輕了些啊。”
我不寒而栗。
以東樵山神的法力，恐怕修改我的記憶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望著她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我是真想在她脖子上狠狠咬上一口啊——隻是不知道，附身在屍體上的她被咬了會是怎麼樣的感覺？
早知道現在是這樣一個局麵，我先前就該徹底禁錮她的法力，好歹還有個製衡和喘息的機會。但若真的那樣做了，她被封印的時候，施加在“風魔會”和付家這些人身上的禁錮術法很有可能無效。一切暴露後，我自問還無法承受麵對這X市黑道霸主的憤怒。
利用他們做了這些事情，就隻能放在暗處來謀劃，絕不能擺在太陽底下——幸好眼前這位女神似乎還沒有想到這一點——若是她解開全部法術，我還真的隻有逃跑一途可走。
想必在她心裏，隱藏“神”的存在，也是相當重要的事情。
“至於這個陰婚儀式，就當它已經結束了好了。”東樵山神若有所思地舔了下手指。
畢竟我和她都可算是異常的存在（山神和溝通陰陽兩界的冥媒師）。在這種雙方都有所顧忌的情況下，最好的方法就是給付長風這些人一個虛假的印象。那就是“陰婚”儀式已經順利的完成了。而我和她之間的恩怨另外再私下解決。
從某種程度上說，我和東樵山神的想法不謀而合。
女神輕抬雙手，一團墨綠色的光芒從她掌心中綻放開來，越來越大，直至膨脹成半徑尺餘的球體。而後從那團綠光中，有千絲百縷的細線延伸出來，好像是無數的觸手向外輻射，一一對應著，直抵在場所有人的眉心。
“結束了，回家，睡覺……”
“終於結束了，好累啊，回去睡了……”
“結束了吧，睡覺去……”
好像是一個個被操縱的木偶般——無論是付長風、東方夫婦還是那些平日裏凶狠好鬥的黑幫打手們，都露出了一副困倦欲眠的神情。他們對棺材前的東樵山神和倒在血泊中的我視而不見，紛紛向著毫無阻礙的墓地大門行去。整齊劃一的黑色西服彙聚成短暫的人潮。
隻有天知道我讓付長風打開大門，本來是打算給自己留下一條後路的。
片刻之後，陰霾的墓地裏遍地狼藉，隻剩了雜亂無章的法器布置和撒下的紙錢。
待所有“外人”都從我們的視線中消失，東樵山神五指一收，嬌喘微微，略帶生澀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如此大規模的施法，縱然是她也略微感到了疲倦。
“真是，混小子你犯的錯，憑什麼要本神來善後啊。”她發出極為不滿的聲音。
倦怠之下，控製我聲音的力量也鬆懈開。我硬生生撐著坐在地上，斷斷續續地問出我關心的問題：“你要的……代價，我也付過了，究竟……怎麼才能把‘逆耳石’給我！？”
東樵山神眉梢忿怒地一挑，露出本性：“老娘我就是不願意給你，你又能怎樣？”話音未落，她又是一個沉默的術法施加在我身上。